睡着的江酌同吃醉的江酌一样,看起来更叫人觉得亲切些,就这般安稳地睡着,好像那些错综複杂的家世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不用担心爹不喜欢,不用想着见不到的娘亲,晨起读书,晚上睡觉,无忧无虑,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少年郎。
元春拧干帕子,替人擦了脸,这般做完,她却没有急着走。
他们拜堂了,她可以在他的屋子里待得晚一些,元春轻手轻脚地抱来蒲团坐在地上,趴在床边看江酌。
冬夜寂静,月色三更,树挂银白,雪花在西风中摇曳晃动,发出细粒声响,一如春蛰虫蚕浮出,温柔安静。
江酌醉着,过了会儿才感觉到有人的气息离他很近,睫毛被人撩动,像是在数,痒痒的,惹得他皱眉,忍了会儿,嘴里含糊不清地说着:“……嘻嘻,不要闹。”
元春就趴在他的床边,轻声说:“不是嘻嘻,是阿岁。”
不一样的声音叫江酌微微睁开了眼睛,他看着面前的人,半晌没有反应。
两人离得很近,鼻息交错着,卷在一起,烫人的气息分不清谁是谁的。
今日该是洞房花烛夜,但不是他们的,江酌沉醉着眨了眨眼,须臾,擡手轻轻压了下元春的发顶,拿出呵斥小猫的语气:“回窝睡觉。”
这日元春在江酌的屋子里待到很晚,什麽都没做,就是看人睡觉。
只即使这般,也在村里引起了轩然大波——
“阿岁许人家了。”
“许谁了,咋没见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