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家是屯田村最有钱的人家,黎叔的大儿子黎青群在郡城的绣坊里当伙计,一月到手的银子比大伙儿一年挣的还多。
元春灰溜溜说:“……那也是还没有。”
“我说怎麽忽然同郑大娘走到一块儿了,是瞧他家有个读书人,想问些门道吧。”香椿的聪明劲全用在元春身上了,“你呢,没开过蒙,大字不识一个,元叔又是宁肯拿刀也不肯握笔的性子,这笔自然不可能是你们自己用,思来想去,你家,就剩个模样俊俏的小书生了。”
元春立马解释:“我阿娘的事,多亏了小郎君帮忙,我就是想谢谢他。”
香椿知道元春看重她娘,但这可是五两银子:“那也不用买笔吧,我娘这麽偏心舂子,当初送去开蒙,那毛笔三百文都念叨了三年,江酌同你什麽干系?你倒好,一出手便是五两银子。”
元春瞧见那衣裳,便能知道江酌从前过的定是锦衣玉食的日子,寻常东西入不了他的眼,她听说郑大娘要去镇上买盐,索性一道去了,路上问了些门道,只自己去店里挑的时候还是稀里糊涂,小二说的什麽狼毫羊毫她还能听懂,后头什麽吟风弄月,王右军、书圣云云却是一头雾水,但元春想,小二花这麽大功夫介绍这笔,应当是好的吧,但好的也是贵的。
“没这麽夸张,小二还送了我好些宣纸,墨便宜了我一半!”元春宽香椿的心,“他瞧着是个读书人,素日养伤没什麽事做,还帮我打水,扯到伤口,惹得那伤反反複複,总是不见好。”也夸夸江酌,小郎君值得的。
香椿却:“你还买了墨!”
元春缩了脖子,嘘了声,忍不住往柴房那处瞧:“你小声些。”
“小声什麽?做好事不留名是吧?从前村里传你捡了个半死人,近来都说是捡了个小白脸,还说不喜欢人家,纸笔都供上了!”
元春见她越说越大声,只得捂住她的嘴:“小声些,待会儿把人吵醒了。”
江酌早醒了,香椿来的时候,他正站在窗边,捏着元春昨日偷偷溜进来,放在他桌上的笔,又看了墨和纸砚,都不算好,毛笔很轻,里头的毛也不晓得是什麽东西,五两银子?只怕是被骗了。他支开半盏窗子,让光透进来些,想试试这笔,也听到外头两个小姑娘在说话,叽叽喳喳,像小麻雀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