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无意参与远古的权利更替,也不是什麽伟大的领导者,她保护不了所有的普通人,但她至少可以护住她身边的人。也不知道是这大理寺的门硬,还是寿安宫的宫门硬。
明明今天是该她来的,陆晔在这一天之前,都将自己将要阐述的情况全部演练过,她非常明白且能理解兰清越的心结所在,在那一段被人抛弃,遭遇不测。成为药人的痛苦经历后,还要变成这个魔窟里手染鲜血的傀儡,帮着他的仇人去伤害很有可能是无辜的普通百姓。六岁到将近十五岁,几乎九年的时间,从一个备受关爱的年幼皇子到一个性别模糊,走在刀尖,随时都可能被人入药的细作。
只要光想想,陆晔就觉着不寒而栗,兰清越没有变成一个杀人如麻的变态实在是他基因里就是个善良的人。也正是那一点的善良,这个男人在关键的时刻到底还是釜底抽薪了。
若是陆晔来,确实可以证明陆晔就是武安侯之女,这点没错,琥珀是真的虎符这也没错。但结合吴为的证词,却最多只能证明,吴大将军确实被人临危受命,陆晔也确实是武安侯之女,仅此而已。因为除了圣上亲自下旨,证明兰清越不是前朝余孽,否则还是洗不掉吴大将军与陆晔的立场问题,毕竟,兰清越出身日月楼,那是真实存在的,并非捏造。
没人关心兰清越是怎麽到的日月楼,也没人去考虑兰清越想的是什麽,那些人只会找到这个漏洞,不停的攻讦,泼髒水,以达到将三人一同拉下水的险恶目的。
兰清越的身世居然成了最优解。
可这是他们最不愿意用的最优解,就因为此,庆王才会为了拥有更多的话语权早早就到了大理寺,为他们增加筹码。
“还是应该我去,当年的证据都收集那麽齐全,虽然不至于扳倒太后,但是起码能让她老实一段时间,别说追究我们叛逃假死,就是在军权上,她也不敢伸手。”先皇出事的时候,太后可不干净。
燕十娘很难得没有顺着陆晔的意思,反而经过深思熟虑后道:“主子是想明白了,自此之后除了姑娘,他便再没有软肋。”
光芒戳破了黑暗,云海染上了金边,哪怕黑暗占据了大半,可此时谁都知晓,太阳终将升起,势不可挡。
“一派胡言!”牛大人差点将惊堂木扔到堂下,他气得满脸通红,抖着手指指向兰清越道:“你敢冒认皇室,混淆皇室血统,简直岂有此理,你还敢状告太后,大胆,你太大胆了!此等……”
韦太师怎麽想都觉着自己被人戏耍了,所以不等牛大人说完,他便拍案而起骂道:“竖子!为了活命,你居然敢做下如此荒唐之事,列位居然还能坐在此地听他这番胡言乱语。要让本官说,干脆直接拖下去乱棍打死,以儆效尤,否则长此以往,人人都来敲鼓冒认皇亲国戚,这宣国岂不乱套了,还讲什麽律法,还讲什麽尊卑?”
“且听他说嘛,毕竟当年七皇子确实走失,至今未寻回,若此事为真,我们也算是为了先帝找回遗失血脉,不也是兴事?”庆王到是不急不躁,甚至还能喝着自己儿子斟的茶,品得满嘴茶香。
“你!”韦太师觉着宗室已经疯了,为了夺权,都可以捏着鼻子认下一个野种,这哪里是为了宣国,这分明是想要谋朝篡位。自古皇室多凉薄,这世上能为圣上着想的也就只有他们这些世家大族,只想拥立正统,岂能随意认下一个身份不明,来路不明,甚至还做过细作的下贱奴仆。往阴谋论上去想,韦太师甚至觉着,是不是庆王这麽久的淡泊名利都是装出来的,日月楼真正的背后人,难道和宗室一点关系都没有?他突然觉着他自己真相了。
吏部尚书也大为吃惊,他到不觉着兰清越信口雌黄,但这确实是个变数,这样的消息很是重大,总要想办法送出去。
衆人都在吵闹,谁也没发现,梁内侍没有说话,只是取了帕子,稍稍擦了擦额角。
“那就让我们看看,你还能编出什麽花样!”韦太师被庆王四两拨千斤,又因为吏部尚书想要得到更多信息所以也在一旁劝说,梁内侍没有拒绝也没有反对,到显得韦太师急躁了。
兰清越既然下了决心,就根本不会留下破绽,他将当年太后曾经与晏王通信的信件送了上来,虽然没有特别露骨的文字,可已经变成先皇的妃子却与前夫有书信往来,还在信中透露了先皇的行蹤,单单就这一件事,就足够让太后的权威垮掉一半了。
“当时还是淑妃的太后,身边有一宫女名唤瓷白……”说着这人,兰清越却看向梁内侍,见这内侍表面镇定,实际紧张到后背僵硬,就知道此人恐怕也是当年的知情者。“这瓷白虽是淑妃的贴身宫婢,可也是从张老太傅府里带进宫里的,为人良善,很会照顾孩子。我当年本不应该离宫,那时候太子病重,宫中极少有人关心,我担心宫人照顾不周,就想搬去东宫陪伴,可淑妃非要带我一起,原还以为她是出于小姨的情分,想要带我出去游山玩水,但出宫之后,这淑妃是看都懒得看我一眼,我一直都是由瓷白照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