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肆!胆敢不敬太后!”太后身边的嬷嬷厉声喝道。
陆晔闭上嘴也懒得回话,不就跪嘛,她就看这些人能在这里熬多久,反正也不是她尴尬。
想要看的恐惧没有爬上这人的脸庞,想要得到的臣服变成了散漫,哪怕此刻是跪着的女子,太后也没觉着她卑微。当真是个不懂规矩,没有礼数,还没有家教的乡下贱婢。
“在你眼前的这些人可认识?”太后压着火气,她到底不能随便将人处置了,毕竟朝堂上还有不少兰清越的走狗,保皇派也会觉得她小题大做,可她是个女人,最是知道不能小看女人,只有找个名目将这丫头困在宫中天牢,兰清越才能投鼠忌器为她所用。
“看着,应该是不认识。”陆晔是真的差点没认出来,她那个喜欢卖孩子的小叔蓬头垢面也就罢了,陆梅友这个在她印象中身强力壮,中气十足的所谓祖父,居然干瘦如柴,形如枯槁,躺在一个类似担架的白布架子上,眼睛浑浊,呼吸很重,估计之前还伤了肺,时不时还发出呵哧呵哧的声音。
“你……你放屁!”陆仁彬原先还算圆润的脸颊凹陷进去,眼底发黑,一副被吸干了精气的模样,说着话还忍不住抽着脖子,双眼微微向上翻动,如果不是得病,应该就是被人伤了经脉,大脑无法控制身体了。
陆晔低垂着眼眸,一句也没说,陆叶在梅村已经是个死人,且全村上下都知道陆叶是个男孩,那是陆仁义托孤的男嗣,哪怕叫来纪家人证明,她长工的契书上也是男子,她是流民,路引户籍早就被她亲手所毁,后来的身份都是重新办理的,直到她受伤被师父捡到,才又再次办了正常的户籍。
“娘娘,太后娘娘,我这侄女一向满嘴谎话,她趁着她爹弥留之际,居然冒充男子欺骗全家,害得家中亲人受伤病重,兄弟倒戈,血亲成仇。她……她就是祸害啊!!!”陆仁彬也不知道这些年经历了什麽,哭得到是情深意切。
“陆姑娘,他说的可是真的?”太后不耐烦看那两个辣眼睛的下等人,将矛头指向陆晔。
陆晔丝毫不惧,回答道:“我是弃婴,从小被师父收养,户籍收养的手续具在,根本没有什麽血缘亲人,太后娘娘一查便知。”
她当年就是害怕这个世界的意识又想搞她,万一再遇上陆梅友这些人,掰扯不清楚。所以干脆让师父找人办了个干净的户籍,就连收养的手续都很完善,在律法上她根本就不怕人查验。
太后能不知晓?她当然知道,就是因为在律法上没法钻空子,才想着从伦理上想办法,她也根本不在乎陆晔是不是武安侯府的女儿,哪怕陆晔确实是,她也不能让这事儿做实,否则她拿什麽扳倒兰清越,只有陆晔是假的,虎符才会是假的,兰清越和吴大将军就都会是假的!
至于墨家,不过是个善用奇巧淫技的工匠家族,历代皇室将这个姓氏看的太重,以太后的了解来看,不就是个商户,最多身后站着几个世家贵族,能有什麽大作用,还千年传承,太言过其实了。
她就算将这个小丫头弄死了,墨家还能将她怎麽样?这天下都是宣国的,一个家族又算得了什麽,他们若是愿意咽下这哑巴亏也就罢了,不愿意就让铁蹄踏平沛州,抄了墨家,无论财富和工匠岂不是都握在她的手上。
那逼人的野心藏于眸中,太后随意的指了指站在一旁的陆琳婉道:“这事儿是你上报的,你来说。”
陆琳婉强行压制心中的不安,偷偷掐了自己一把,想让身体克制住颤抖,她跪在一旁,仔细捋顺楚霆玉反複教她的话术,忽然整个人异常兴奋起来,她也不是傻子,她看的出来,太后是站在她这一边儿的,只要她今天抓住一点点的陆晔的小辫子,陆晔就会变成个欺君的阶下囚,而她会重新得到自己的身份。
真相是什麽,重要吗?只要各自达到了目的,那就是真相。
“回禀娘娘的话,臣女从小生活在武安侯府,家中长辈皆教导臣女身为武安侯之女要端庄贤淑,温良敦厚,绝不可堕了父亲之名。臣女从来不知,这板上钉钉的身份有何值得怀疑,当初臣女是由父亲身边的贴身侍卫带回的京城,有人证物证,还有我母亲珍爱的朱钗。”说及此,陆琳婉落泪道:“可在近期,突然冒出来这麽一位真武侯之女,身份证据全然没有,只带着一枚虎符作为信物。臣女惶恐,臣女不服,臣女也并非贪恋荣华富贵,而是臣女担心圣上被人欺瞒,我父亲在天之灵无法安宁啊!”
唱念俱佳,这也不知道练了多久,哭起来都很味道,陆晔挑挑眉,看的津津有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