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家为富不仁,明明有人得了时疫还拒不上报,就是想要害死我们。”
“把他们赶出村子!”
“赶出去!”
“对,赶出去!”
人山人海,烈阳下纪家门口的人几乎占了梅村大半,他们义愤填膺举着纪家租给他们的农具,双眸发红。这段时间亲人的病重,村民的挑唆,以及对未来的恐惧,还有对纪家的贪婪让他们抛去了曾经对纪家的感激,他们只知道纪家为了一己之私将时疫带回了村子,明明病情已经爆发了出来,居然还对村民隐瞒不报,以至于他们的亲人错过了最好的救治机会,他们自己的生命安全也无法得到保障。
“老梁,咱们的人已经混进去了。”为了增加人数,小胡子老梁还特意把梁家的佃户弄了过来,混在其中,人数越多,就越没有人去思考这件事的真相。
“刚猴子传了消息回来,说顺子早些日子就没了。”巡查队的领头拿着菜刀不满的看着老梁,那会儿说好是来帮忙的,谁知道他兄弟说没就没了。
“看来要速战速决啊。”石新镇的衙门虽然拉胯,但也不是那麽好糊弄,尤其凉州的州兵处理完长谷村的事情后会来石新镇休整,那总兵可不是个好相与的。
“那就今天晚上动手。”拿菜刀的壮汉抖着脸上的横肉,残忍的露出亮白的牙齿。
“火放大一点儿,别留活口。”老梁看着纪家的大门,仿佛就能看到整个村子的田地都归梁家所有的美景。
“别失手,那位大人可不好糊弄。”
自所谓的时疫真正开始蔓延,有了第一个死者,纪家几乎所有人每天都能听着门外的吶喊,甚至陆晔都能从墙头上看见人群里陆梅友带着两个孙子那扭曲的嘴脸。即使如此,纪家也没放弃临街的病患,以及愿意上门求医仍相信纪家的村民。常驻在纪家的大夫不顾自身安危去给那些病患诊了脉,脉象与时疫是有些接近,可但凡在医术上有一些经验的大夫,都不会将两者混淆。其中最重要的是,这个看似时疫的病,并不具有传播性。
既然不是时疫,那临街的人就都被接进了纪宅,以保安全。大夫日日都在努力研究药方,甚至还让陆晔给镇上的大夫送信,来来回回互通有无,目前即便不能痊愈,但好歹高热的问题基本稳定了,陆大伯也能安心休养,没什麽生命危险了。
眼下,整个纪宅就和之前的杜宅一样,封锁所有的出入口,还派遣了带刀侍卫的巡视,就防着宅外已经被煽动的村民做出过激的行为。气氛紧张,纪寻文干脆将家里主事的人都叫了来,杜秋梨因为之前的遭遇也被请了过来,让陆晔意外的是,兰清越这时候竟然换上了女装也跟着杜秋梨进来了,似乎并不担心自己揭穿他。
"这麽多人得了同一种病,可这种病又不会传染。必然,有人投毒。"镇上和村里的大夫都能证实这不是一种病,陆晔几乎就能确定这是有人下了杀手了。
说到投毒,纪寻文也有些无措,他生在这个村子里,虽然家庭富足,但也没有什麽宅斗的经历,能接触的都是单纯的村民还有私塾的同窗,他能够明白流民山匪屠村,却不能理解为了一己之私毒杀同村。
“可能性不小啊。”江管家坐在对面,心情也有些凝重,叔老太爷近些日子身子不太好,且心事重重的,每天都在处理销毁一些东西,江管家明知道这里头有事儿,却碍于管家的本分,不能多问不能多想。
“这病不可能是这几日才得的,我大伯应该是第一个被下药的人,对方看有了效果,就陆续给村里其他人下药,那日说是禾子等人得了时疫将将发病,应该就是第二批被下药的人,然后是为了掩人耳目,梁家自己的佃户开始感染,也被送去了破屋集中看守,这是第三批,第四批就是临街的人……”陆晔大约估算了一下道:“想必这事儿是从咱们打长谷村回来那几日就开始盘算甚至下手了。”
“村里同时还来了一些陌生人,巡查队的队长据说是梁家的佃户,可是我从来没见过他。”陆管家毕竟姓陆,陆家在梅村根深蒂固,亲戚都是连成片的,村里有没有这个人,互相一问就知道了。
“他会武。”陆晔喝了口茶,那日那挥舞的菜刀,仿佛没有内力的蛮干,乍看之下似乎只是力气很大,毫无章法,但事后她来回琢磨,那人砍人的动作太丝滑了,就算是个屠夫对着人动手,情绪总有波动,可那人对着李非砍下的手稳定的没有一丝犹豫,那双眼也根本不存在挣扎。那是个杀人的老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