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莲花不置可否,坦然接受地点了点头,“别告诉阿貍我知道此事。”她已经够辛苦,倘若继续提心吊胆,又不知道该胡思乱想到什麽地步。至于自控……若说先前没有意识放任自己心如古怪情绪,现在至少可以努力挣扎一把。
方多病一双圆目透出忧心忡忡,他原有一肚子调查结果要与李莲花说,要找李莲花商议,可是现在话到喉头尽数吞了回去,此番艰难光景下,他不想让李莲花再分心参与其中。
几人说罢离开小巷子,在转弯的路口遇见安排好一切从李莲花的院子出来的傅衡阳,几人对视之下,虽未言语但气氛生出诡异的宁静。
傅衡阳屏退所有人,转身又回去,李莲花心照不宣也跟着回到院落。四人围坐,乍看上去倒像是赏月般惬意。
秦巍给李莲花搭了脉,他脉相的淩乱比先前又失控不少,眼前这个男人表面的平静下压抑着强烈的狂躁痛楚。
“若实在扛不住,可让兄长替你走针。”
李莲花点头致谢,擡眼看向傅衡阳。杯中的茶冷掉了,方多病去换一壶热水重沏,傅衡阳声音冷静,“阿支荙开口了,她曾亲眼见到墨弧也就是御屏焉焚香与阿支暮的恐怖玩偶对话,后来御屏焉告诉她此香能让逝者反生,逼迫她归顺长生王与穹雾山。”
方多病懊恼不已,“可惜让那御屏焉逃了,如他这般忠实的信徒委实不多见。”
李莲花眉目渐深,想起阿史那狟临死前的得意,“御屏焉这般忠诚却也没能将长生王召唤到自己身上,可见反生香的使用还是有一定条件的。”
秦巍摇了摇头,“反生香的使用需在本体沉睡魂魄觉醒之时方可奏效。那玩偶本就留藏了长生王的一魂一魄,他作为没有本体的灵魂自然能从中觉醒,但依然受困于玩偶死物行动不便。所以第二次才会和阿史那狟融合,但阿史那狟并非泛泛之辈,他心志强硬,不肯将□□让出,所以最后死的人究竟是谁真不好说。”
方多病面色骇人,“那倘若他还活着,下一个目标又会是谁?”
秦巍看向李莲花,“魂魄反生属逆天之法,不但施术者会承遭代价,受术者更是会损伤灵体,也就是说使用一次反生镇魂身体便会变得虚弱。阿貍姑娘幸好只是缺失一魂一魄,倘若全然重生,往后别说使用内力,行卧如常人都是困难。而长生王以死物和他人□□做容器,反噬只会更严重,阿史那狟是草原之鹰,有一方之主的命格,若非被迫遭到反噬也不会是这般下场。”
“李莲花,要不我们再想想其他办法?我看阿貍现在也挺正常的,没什麽不妥。缺少一魂一魄也能活蹦乱跳。”方多病脸上浮出迟疑难过。
三人齐齐看向李莲花,李莲花晒然一笑,对秦巍道,“你兄长说过,将来施术之时会替阿貍护法。阴阳术我不懂分毫,届时还要劳烦二位仔细看顾她。”
傅衡阳複又开口,“前提是得先找到反生香。我让你们带着裘昊去绿洲本就是这个目的,作为柳七娘子的传人,手脚利落擅寻物这件事没有人比他更墙,但遍寻边两个主帐都未瞧见那东西。”
“那就把穹雾山翻过来找。”李莲花说话的时候,眼眸中是不可抗拒与退缩的狠绝。
鸡鸣第一声,阿貍即刻醒来。药浴果然有效,昨夜一夜无梦。
身边空空如也,李莲花一整晚都没有来接她。阿貍心中有些担心,尽管理智告诉她,昨夜何璋一事定会牵扯万千,北域战事未停,各方都不安定,他有很多事要忙。但潜意识里她总觉得,或许李莲花并不知道发生了什麽,但他绝对已经意识到自己身体的异常。
她起身轻手轻脚洗漱干净便出了门,回到隔壁的院子里,李莲花并不在,她找了一圈,到厨房看到了锅中的红烧肉。她惦记了许久始终未能吃上,她觉得这盘红烧肉就像她和李莲花憧憬的隐居生活。
没有胃口,勉强吃了两个鸡蛋,然后她要去见一个人。
南城门外,御书白昨晚值夜,正靠着墙根闭目养神,突然听到鬼鬼祟祟的脚步声,下意识防卫出手,只摸到一手凉凉的滑腻,眼前飘过一缕柔顺浅金的发。
“阿貍姑娘?”他十分吃惊,这个时间连换班的卫兵都没来,最关键的是她来找自己做什麽?
阿貍弯弯眼睛,拎着手中的早餐纸包递给他,“早呀~”
御书白哭笑不得,“你想让我做什麽直说就好。”
阿貍嘿嘿一小,“能帮我打个东西麽?”
御书白挑眉,“什麽东西?有图纸麽?”
阿貍将一张皱巴巴的纸交到他手里,御书白展开一看,沉默许久,道,“你们两个到底哪里来的这些古怪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