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破城门。”她朝他淡淡道,一双美目已入寒山冷雪,纤细的十指却白里透红,血液滚烫几乎烧破细嫩皮肤。
然后,李莲花就看到那个在他身边娇娇软软的明媚少女静静站在躁动人群里,一掌轻推,看似不经意,却让地面细小的砂石都跟着暗涌气流飞出数米,角落里昏迷的傅衡阳以及护在他身边快要力竭的方多病周围瞬间清了个干净。
异族兵士没有见过这样邪门又强大的功夫,甚至后面的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麽,便被浪涌内力削去了作战能力。
阿貍只觉五髒六腑顺气运行,说不出的畅快,又难以自控地想要继续。
李莲花恍然间似乎见到了很多年前那座桥上的狂傲少女,原来“我惊蛰门若来中原,中原武林都得俯首称臣”并不是不知天高地厚的大话而已。
这断春一掌,才真的是赐死不可逆。可他之前见过的不过凤毛麟角,阿貍………竟然在这麽短的时间里完全消化了连翘的内力,掌握了断春掌的精髓。
他看着她,并不仅仅是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他从未想过今生所遇伴侣知己,亦可在武学造诣上与他比肩。
阿貍终于来到那高处,看见他所见风景,俯山川浩渺,仰同一片天。
144巫蛊玩偶的朋友
这一瞬间的突变着实让人大跌眼镜,阿支荙一个错神,身前原本木讷癡傻的阿支暮突然发疯从战马上跌落下去。
不过如今这城门之前已经乱作一团,没有办法轻易将阿支暮抓回来,眼见谈判筹码被阿貍给毁了,她本就怨毒的目光更染几分惊怒,抽了鞭子策马往阿貍的方向攻去。
阿貍的注意力却被阿支暮牵引着,少年脸色煞白在人群尸堆里爬,鲜血和眼泪髒了脸,一遍遍哀嚎呼喊着一个名字,“阿枭!”
阿貍想起那一晚第一次意识到玩偶的身份时,阿支暮也是这样呼唤他,又想到长生王原本的身份就是夜莺,看来这个玩偶对阿支暮真的很重要。
少年在地上摸爬,一点点收集被李莲花斩碎的玩偶碎片,阿貍原本并不觉得有用,因为那黑雾散在人群中之后,让很多杀手的进攻变得更加兇恶,不知疲惫与伤痛。
长生王是世间偏执与恶念的彙集,没有了承载的身体,很难再翻起浪涛。阿貍却知道他的狡猾,因而时时刻刻警惕,特别是警惕角落里的傅衡阳,她总觉得长生王不会轻易放弃这最后的机会。但杀手太多,刀光剑影难免有忽略。
阿支暮不管不顾往前爬,哪怕手骨被马蹄踩碎,腿骨被长刀砍断,眼睛被箭矢戳瞎,他都没有放弃。对这个封闭在自我世界里的少年来说,那个名叫“阿枭”的玩偶,是他这辈子唯一珍视的朋友。
这世上最可怕的算计,便是操控人心。
不知道为何,阿貍远远看着浑身惨状只剩一口气的阿支暮,愤怒至极。他们分明没有任何交情,也根本不在一个阵营,可是她就是愤怒。
长生王这种不把人命当回事的东西,又怎麽会将真心看重?
捡起最后一颗纽扣,阿支暮身上已经千疮百孔。他咧嘴,一口雪白的小牙被染成猩红,却还是不住呢喃着“阿枭”。
阿貍又躲开一闪而过的寒芒刀刃,不知阿支暮用了什麽法子,手中七零八落的碎片破布被鲜血浸透,诡异的事情再度发生。
那些碎布棉花竟然自行融合成为一个血人,比先前的模样更加恐怖阴森。
“阿枭,你是我最好的朋友。”阿支暮的声音断断续续,他以一个诡异的姿态瘫坐在地,浑身上下已经没有一块完好,可是他捧着那个巫蛊玩偶心满意足,“不就是性命与魂魄,你想要便拿去好了,阿枭,不要离开我。”
紧接着,阿貍透过人群看见阿支暮忽然站了起来,像个提线木偶一般,腿骨断裂却被生拉着行走的模样着实很古怪。可是不等她看仔细些,阿支荙的鞭子擦着她身侧一人的脸甩了过去。
总有这拎不清的来添乱。阿貍心中早已将阿支荙这个傻子骂了千万遍,心中又急又气,直接以掌锋夺了阿支荙的鞭子,将她拽下马。又飞起一脚把她摔到墙根处。她不是喜欢傅衡阳麽,一起排排坐去。
这麽一个插曲,阿貍险些丢失目标,等她一路破开目光再度寻觅到阿支暮,却见他脸上的笑意似曾相识。
“阿暮……”战场混乱,阿貍只隐约听到那声音叫了这麽一句,只一句,便让阿貍头皮发麻。
这混蛋怎麽这麽难杀!
阿支暮似乎是有意识地朝她看去,那张脸,那个笑容……阿貍胸如擂鼓,险些尖叫。阿支暮献祭了自己,先给那怪物做了容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