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女人没能如愿,数十只箭矢落在身侧,女人在庄园大门口停了下来。

铁甲皮靴踩踏的声音整齐划一,阿貍落地后晃了晃,再擡头只见女人神色严肃,面上无悲无喜,怔怔看向前方,而她的目光所落之处,是几天未见的阿支荻。

“这几日本王心思都在查找叛徒上,未察夫人无聊,竟到此地叨扰贵客。来啊,将夫人送回帐中。”

疯女人往前半步站在阿貍身前,红唇上扬,笑道,“帐中美女如云,大王已经有很多美人相佐,这一个就不能留给我麽?”

阿貍瞪大眼睛,听出女人的意思倍感惊讶,虽然知道阿支荻残暴好色,可是那晚宴会上阿貍并不觉得他对自己有兴趣。

阿支荻低低地笑了两声,“好东西总归是不嫌多的。何况……”他转头看向阿貍,阴鸷的眼眸尽显贪婪企图,“我北域向来从虎口夺食,与天争斗,若她只是普通的美人就罢了,可她是中原剑神的女人,本王实在好奇个中滋味,不得不尝。”说着,意味深长地舔了舔嘴角。

不知道为什麽,或许这种物化女人的说法从这个世界的太多人口中听到,阿貍甚至来不及生气。她好像忽然间理解了云夫人的对男人的态度,她虽然疯疯癫癫的,可是每一句话都发自真心。

就像李莲花之前虽然招摇撞骗,却几乎不怎麽撒谎的。

想起李莲花,阿貍心中定了定,她完全不会对眼前场景感到害怕。

“之前都是拿那些杂草烂树叶练习,练了这麽久,也该实战试一下。”阿貍思绪万千,耳边忽然响起疯女人沉静违和的声音。

阿貍虽然跃跃欲试,但是听她这麽讲,心里很是怀疑,这疯子比她还没有自知之明。练了这麽久?一共不过两三天而已。

许是被阿貍直白的目光看的不好意思,女人秀媚一横,“你身体里的好东西一般人十年八年都练不出来,走这麽大的捷径要是不能一日千里干脆放弃练功算了。”

换做过去,阿貍会轻易被激将法激怒,而现在,她在审时度势之后,学会了冷静分析。阿支荻的人站在庄园外,并不进来,李莲花说他们对这里有所忌惮看来是真的。那麽如果她不出去……

阿貍跟着李莲花久了,耳濡目染,别的没学到多少,耍赖厚脸皮倒是合格出师。她往后退了半步,歪头看看女人,又看看阿支荻,再退半步。

就差翘着尾巴高喊一句:有本事你进来抓我呀!

女人抱着手臂笑嘻嘻,朝阿支荻道,“北域狩猎向来都是主动出击,大王要吃山珍怕是得自己亲自去捕。”

阿支荻看着阿貍得意又略带挑衅的神色,笑着朝她身后道,“陆少侠,要做我北域的鹰爪利刃,光有你父的项上人头可不够。”

他话未完,阿貍只觉肩头一重,颈上一凉,一把长刀架了上来。

“你杀了齐少旸?”阿貍回头到一半,一句“别动”止住了她。

“他该死,你也一样。”冰冷的声音自身后传来,阿貍想骂人。

“齐少旸是你爹?”不等陆识回答,女人放声大笑,畅快至极,“好好好!这人渣的结局大快人心!”

不过片刻,她又停下来,仔细端详陆识那张脸,“你就是陆妘嫦那个来历不明的儿子?哈哈哈哈我就说那孩子肯定是齐少旸的,陆妘嫦建立了这麽多年女人自强的设定不过是自欺欺人,骨子里到底还是个恋爱脑!”

阿貍觉得压在自己颈侧大动脉上的刀刃又往前逼近了一些,她很希望这疯子闭嘴,不想因为她一时的口舌之快让陆识给剁了。

云夫人看向陆识手中那把刀,而后一脸荒谬的笑着摇头,“果然是上梁不正下梁歪,齐少旸的种能是什麽好东西。不过百里知微若是知道连翘之后他又教出来个是非不分的混蛋,大约能从地底下爬出来。”

阿貍很心累,不免感慨,人说性格决定命运,她的性格在李莲花的影响下已经改了很多,不曾想有朝一日倒了霉,让这疯子的性格决定了自己的命运。

她望一望天,在袖子里尝试着活动了一下手腕,别人或许瞧不出来,但是女人小心地往旁边退开半步,她是她亲手教出来的,自然对她十分了解。

方才在房间里轻轻扇灭蜡烛,好像一根微弱烛火点亮了她心底空旷的昏暗。阿貍叹一口气,在陆识推着她往前走的瞬间,周身爆起一股强烈震颤的气流,不止震开了脖子上的那柄长刀,更让阿支荻和身后的士兵倒退十数步,跌倒一片。

可陆识毕竟不是泛泛之辈,在镜花水月中,阿貍就已经见识过他的功夫底子,那可是能和李莲花打个平手丝毫不落下风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