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都对李工的话深以为然,赵家日常做生意那叫一个锱铢必较,一毛不拔,如何可能做这种倒贴的赔本买卖?
柳倾雪不知想到了什麽,忍不住勾起了嘴角,说道:“可能赵家家主还未必知道这件事呢!”话音刚落,庄楚生向她看了过来。衆人却纷纷摇头:“这麽大手笔,又是买好几百的板子,又是仿造柳家开始大张旗鼓的订货,赵家家主要是不允许,谁还能在赵家这麽折腾?”
柳倾雪但笑不语,见张妈等人还围在一旁疑惑,她赶紧道:“都这麽晚了,大家赶紧休息吧,庙会虽然还有好几天,但咱们除了订货,还得修补这些麻烦的东西,养足精神才能继续战斗!”
衆人赶紧散了,东倒西歪地互相招呼着去歇息。柳倾雪走在最后,她今天在山里除了跟着帮工们一起準备波浪纹的洗衣石板,还独自做了好几枚石雕,同样是累得够呛,只想赶紧扑在床上。
在她前面的庄楚生却慢走了几步,柳倾雪一愣神的功夫,庄楚生已经站在她面前了,柳倾雪擡头看了看他,笑道:“怎麽了庄公子?”
庄楚生同样笑道:“你早知道是赵青在做石板了是吗?”柳倾雪闻言笑道:“你不是也猜到了吗!”庄楚生道:“这样咱们就不用担心了,庙会一定会卖得很好。”柳倾雪想了想,道:“那可不一定,即便赵青什麽都不懂胡搞一气,但他手底下也有好几个经验丰富的石匠。”
“哦?”庄楚生诧异,“我看你今天在山里工地的时候一点儿都没着急,还以为你有十足的把握呢!”柳倾雪摇摇头,正色道:“做生意是无论什麽时候都不能抱有十足把握的,我之所以没那麽着急,不过是因为我还準备了给你的那种小石雕。”
“石匠铺子收到大批石板订货的时候,我就想到是赵家想仿造了,但我知道他们没有工具,怎麽也得準备好几天,这样着急是赶不上庙会的,就算赵家在庙会上做出一小部分,但买卖两家都做,咱们家最少也能卖一半。”
“但是真没想到赵家赔钱也要挤兑你的生意!看样子接下来可能还会有这样的事。”庄楚生担忧地说。柳倾雪和他一个想法,看样子赵家是宁可赔上一部分钱,也要搞掉柳家!
按理说这种洗衣石板的临时性小生意并不像菜果生意那麽长久,利润高且稳定,村民们买过之后恐怕好几年才会再来当回头客,但赵家还是铁了心挤进来。
他们家还是在惦记那条山路!而且知道柳家急需凑出帮工们的工钱!赵家绝对和柳父丢失的那张银票有莫大关系!柳倾雪的心沉了下来,赵家对柳父的事情,知道的比她还多,甚至比李工还多。
庄楚生和柳倾雪同时看向对方,都想到了这点,柳倾雪眼神闪烁了一下,她心里知道,除了第一句外,剩下的庄楚生并不知情。可下一刻,庄楚生忽然问道:“你……石匠铺子里给帮工们的工钱是不是没有多少了?”
“啊?”柳倾雪吃了一惊,随即又恍然,庄楚生已经开始在工地干活了,想来帮工们还是经常会谈到这个话题。
“你是不是听帮工们说的?”柳倾雪没有回答庄楚生,而是反问他,她心里叹了一口气,难道帮工们每天领工钱也不安心吗?庄楚生道:“哪有!工地里忙得很,都知道在準备庙会,谁还有功夫聊天。”
庄楚生盯着柳倾雪,微笑道:“我看你每天虽然都是笑呵呵的,但没人跟你说话的时候,你的眼睛里就会有淡淡的忧愁。”
呵!这书生写抒情散文呢吗?柳倾雪差点一下子没站稳,还“淡淡的忧愁”,她堂堂的卯总,什麽大风大浪没见识过,怎麽可能把喜怒表现在脸上?
柳倾雪忙抚摸着脸颊,问庄楚生道:“你真能从我脸上看出忧愁吗?”这可不是开玩笑,生意人的面具最重要了,难不成原主这个身子继使不得力气、受不了男子的目光两个弱点之后,还有情绪也无法隐藏的第三个弱点吗?
柳倾雪心里暗暗叫苦,她虽然一直在发愁工钱的问题,但何至于整日强颜欢笑?她心里还是有五层以上的把握能一直凑够工钱的,她不是有石雕手艺这个办法嘛!原主身子的表情管理这麽直接吗,居然把她心里的压力直接放大在脸上了!
庄楚生忽然笑了,他问她:“你刚才在想什麽?”柳倾雪一愣,好像发现了点什麽,问他道:“你不是能猜出我在想什麽吗?你觉得我想什麽呢?”
她本是一句玩笑话,庄楚生却认真起来,思考了一会儿才转过头,看着柳倾雪,笑着回答:“我觉得你在想,想我为什麽会看出你的忧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