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安慰李工道:“你放心,我一定竭尽全力保住柳家的石匠産业。赵家那边我来想办法,你千万别去碰钉子。这不是还有一个月呢吗?就算赵家为难,我也会想到别的办法的!”

听了柳倾雪说的第一句,李工登时高兴起来,可听到后来,他又愣了,颇有些为难地说道:“小姐,其实,那工钱”

“啊?只剩十几天的了?”柳倾雪大吃一惊,“不是说好还有一个月的吗,难道那天算错了吗?”

李工苦笑道:“那天算的是从开工第一天开始一共一个多月,今早刚结算了这十多天的,现在也就剩下十多天的。”

“嗯,毕竟还得把工地的饭钱、用度、还有咱们的饭钱、用度扣出去。”

柳倾雪一阵头晕眼花,李工见她脸色不好,忙问道:“小姐,你还好吧?”

“呃,没事。”柳倾雪有气无力道:“咱们还是先回家再想办法吧。”

书生气色这麽好

柳倾雪和李工顶着一身尘土赶回家,李工直接绕去了柴房,把山里带回来的柴放好。柳倾雪走进正厅,远远听见后院有人说话。

往常家里只有张妈和小梨的时候,两人说话声音都不大,怎麽今天一反常态了?柳倾雪越走越近,才听出声音是别人,她心道,来客人了?

柳宅原主昏迷那几天,天天都有来柳宅问候的乡亲,自从柳倾雪清醒后,乡亲们除了在路上打个招呼,基本就不常来柳家了,毕竟柳父已经不在,家里只有柳倾雪一个未出阁的姑娘,柳父平时经常相处的朋友又大多是当地的汉子。而柳父的五七已过,柳倾雪和李工按照当地习俗把柳父的牌位挪到了柳宅祠堂里,白绫等悼念之物已撤。这个时候,会是谁来呢?

柳倾雪细听,依稀分辨出说话声音好像是个妇女。她脚步微微顿住,不会是哪个来催婚的吧?对这个,柳倾雪可真是怕了!自从没男丁的柳家成了媒婆们的衆矢之的,加上上次在桥上被婆姨们“狂轰滥炸”后,柳倾雪就嘱咐张妈帮她打好遮掩,但凡遇见来上门的“姨娘”,就说她心疾未痊愈,需要卧床休养。虽说柳倾雪会见帮工、进城上山都被村里人见过,但明眼人都知道柳家说柳小姐心疾休养无法见客,不过是柳小姐不太喜欢见人的借口罢了,知趣的婆婆姨娘们便都不来了,反正她们来也是一个目的:给柳倾雪介绍婆家。既然柳小姐都没这个意思,来了也是白来。

怎麽今天破天荒,还有上门的媒婆吗?

柳倾雪今天心里有烦恼,她非常不想再跟婆姨们应付些场面话,她现在只想回到房间的床上好好滚一滚,让自个儿心里不那麽烦闷。

就听张妈说道:“哎呀,婶婆你可真是太客气了,我可不能收这麽多,还得等我家小姐回来再作定夺。”

猫腰躲在拱门后面的柳倾雪:“”

呃,不会是婆姨们连聘礼都给带来了吧?不行,这她可说什麽也得露面挡一挡。这便就要走过去,忽然身后有人叫她:“是柳姑娘?”

声音低沉醇厚清冷凛冽,还带一小丝惊喜。这古琴弦般悦耳的男子嗓音,不是庄楚生还能是谁!

柳倾雪猛一回头,乍然之间就被眼前的人晃花了眼。庄楚生本就是颀长身材,套上今天这套浅白色长衫,更显得越发挺拔,腰带随意那麽一系,衬得他细腰宽肩。柳倾雪再往上一看,正对上庄楚生的俊脸,剑眉朗目,乌发后束,整个儿人端的是一派春风和煦。

“你,你怎麽来了?”柳倾雪结巴道,其实她想问“你怎麽变了”,变得比之前耐看这麽多,还带着一身掩都掩盖不住的风流。

庄楚生见她瞪着一双杏眼,粉红脸蛋上满满是“受了惊吓”的表情,连忙作揖道歉:“真是唐突柳姑娘了!”他擡头淡笑时,一侧脸上露出个酒窝,和之前山谷底下眼眶发青,嘴唇发白的憔悴模样判若两人。

“你身子大好了?”柳倾雪也想了起来,他大约是这两天在家里一直修养来着,气色看起来这麽好。

庄楚生待要回答,张妈和一位妇人已经拐到前头来,犹在互相推搡客套。见了庄楚生和柳倾雪站在那里,她俩都顿住脚步。庄楚生忙道:“阿婆,这位就是柳姑娘。柳姑娘,这我婶婆。”

柳倾雪忙和婶婆见礼,婶婆却一步上前扶住柳倾雪,上下打量着夸赞道:“真是个周正的姑娘!听说你可厉害了,还能修山路?”

“呃”柳倾雪一时有些不好意思回答,她在脑子里回想了一下,对庄楚生的婶婆没什麽印象。婶婆道:“你娘刚生下你的时候,我还抱过你呢!”她对一旁张妈感叹道:“一晃儿都长成大姑娘了,和她娘的眉眼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