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箬鸣冷眼看着她, “竞争?我何须竞争,鬼皇之位本就该由我继承。”
“你身上不是有一半的凡人血脉, 为什麽不想着好好做人,反倒要做鬼?”薛茗又问。
她猜测姜箬鸣在这身体上设下了某种术法,就是为了吸取大量的阴气然后让自己的身体状态趋近于鬼但又能保持一个微妙的平衡,仍保持着这身体的生命延续,以至于之前薛茗在没有阳气和阴气摄入的时间段,差点死了。
“做人有何意思,那些条条框框的规矩,实在是让人厌烦。”姜箬鸣提到凡人,便露出了厌恶的神色,双手环胸道:“我要掌百鬼,占天下为王,如此才不负我的身份,我的血脉。”
“那你打得过燕赤霞吗?”薛茗反问。
姜箬鸣动作一顿,脸色顿时难看起来,像是想起了一些不大好的回忆,偏着头倔强道:“即便是我现在不敌,等我当上鬼皇率领百鬼,他如何是我的对手?”
薛茗琢磨了一下,又问道:“我听说燕赤霞只是一个门派的弟子,连他都如此厉害了,那他的师父师叔呢?你觉得这些连太阳都见不得的鬼,能敌得过那些人吗?”
姜箬鸣一时回答不上来,被薛茗这几个问题问得有些气恼,喝道:“用不着你操心那麽多,将我的身体还给我就是!”
薛茗摊手,摆出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气她,“你来抢呀。”
姜箬鸣若是能直接动手抢,也不会三番五次用这些伎俩,虽然心知毫无办法,但她仍对薛茗的模样恨得咬牙切齿,双手顿时幻化成黑长的鬼爪,怒吼一声,朝薛茗飞身扑过去。
薛茗想要往后躲闪,却在此时听见头顶传来巨响,像是一道雷落在了正上方。薛茗吓一大跳,擡头一看,就见周围的幻境已经消失殆尽,变成了大殿的模样,而墙上则画了许多颜色绚烂的壁画,图案一直蔓延到头顶的天花板。
“砰”一声,天花板出现一条裂缝,那些图案好似活了一般如潮水迅速往四处逃散,下一刻,整个屋顶碎裂,巨大的石块猛地掉落下来,其中一块尤其大,正在薛茗的头顶。
眼看着这块石头急速降落,薛茗忽而感觉脚腕上被攥住,不知哪里来的力道将她骤然往地上一拉,继而她整个人眼前一黑,有一种被拽入河中的感觉,四肢失重。
还不等她惊慌,几个眨眼的时间,薛茗就出现在了大殿的另一处地方,轰然的掉落声仍在持续,薛茗转头看,见这片刻的工夫,她竟然顺移到了几丈之外。这也让她得以看清楚方才发生了什麽事。
就见头顶破了一个大洞,陆续还有石头往下掉,一袭红袍的百鸦鬼王腹部中了一剑,从正面刺进去将他整个人捅了个对穿,正动作缓慢地从碎石中爬起来。顺着那尘土飞扬的大洞往上看,就见燕玉鹤站在碎裂的边缘,脚下踩得满是细细密密的裂缝,仿佛随时要掉下来的样子。
他面容冷淡,黝黑的眸子稍微一转,精準地找到了坐在地上的薛茗,与她有一个短暂的对视,似乎快速在她身上扫了一圈,见没有受伤才收回视线。
百鸦站起来,想伸手拔剑,结果手刚碰到剑身就发出滋滋的声音,冒出一阵阵白烟,他吃痛撒手,仰着头沖燕玉鹤笑道:“这剑你是不打算要了?”
燕玉鹤低眸看他,显然是方才跟百鸦已经恶斗一场,淡声道:“送你。”
百鸦咧着嘴,“就凭你这把剑,还杀不了我。”
说罢他微微躬身,两只鬼爪同时抓住剑身,也不顾掌中的痛苦,一用力就将腹中的剑给拔了下来,用力甩出去。只见燕玉鹤双指一并,在空中划了两下,飞在空中的剑就覆上淡淡金光,像装了自动导航一样转了个弯,又飞向百鸦。
百鸦招手,千百只乌鸦从他袖中源源不断飞出,一时间乌鸦的叫声震耳欲聋,薛茗下意识捂住耳朵减轻这吵闹带来的负担。
忽而空中蔓延开一股酒的香气,四面八方突然涌来一股股醇香浑浊的酒液,一时间殿内银光闪闪,蜿蜒成蛇的酒液缠上纷飞的乌鸦,薛茗看在眼里,竟觉得眼前变成了蛇窟,千万条蛇在空中与乌鸦纠缠起来。
她揉了揉眼睛细看,发现还是酒液,并不是蛇。
谷井阑摇着扇子出现在殿门边,仍是一派风流倜傥的模样,笑眯眯道:“到处都是乌鸦,真的吵死了。”
百鸦看着他,轻哼一声,轻蔑道:“便是再加上一个你,能奈我何?”
谷井阑往里走了两步,笑道:“别着急,你看看我把谁带来了。”
话音一落,他将扇子合上,往门口一指,百鸦便顺着看过去。此时分别处于东西两边的薛茗和姜箬鸣也颇为好奇,跟着一同往门口张望,却听一声清脆的声响,锁链相撞的声音骤然从头顶上方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