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茗瞬间被温热的泉水包裹住,溺水的感觉袭来,她挥舞着双臂本能寻找支撑物,倏尔一双手扶上她的腰,将她整个托出了水面。薛茗大口地喘气着,擦了擦脸上的水,见燕玉鹤贴得很近,正在解自己的衣扣。
薛茗赶忙用力地拍打水面,溅了他一脸水,趁机转头游走,结果还没动身手腕就被紧紧扣住,她在水里用力挣扎了几下,力气很快耗尽,一时胸闷气短,连骂人都没那麽有气势了,“放开我!你与你的师妹有什麽恩怨,什麽过往都与我没关系,我只是个路人,我招谁惹谁了?你閑着没事做了?不去抓你师妹,盯着我做什麽?”
“是你当初闯进我的屋子,说要给我渡阳气。”燕玉鹤收紧手里的力道。
薛茗扬高声音,“我要是知道你是个想要取我性命的骗子,我就是被那些鬼挠死,也根本不会进去!”
她阳气本就所剩无几,这麽一吼顿时感觉像跑了八百米,肺都有点疼了,赶忙停下来喘息。燕玉鹤神色平静,擡手解了她两个衣扣,声音在空蕩的温泉室中显得有几分温和,“你的阳气要耗尽了,再不补,会伤及身体。”
薛茗有气无力道:“你放我离开,我自有补阳气的办法,用不着你。”
燕玉鹤脸色一沉,用力将她一拉,迫使她撞入自己的怀中,水下也用腿将她的腿给绞缠住,两人紧紧贴在了一起。他的手掌顺着薛茗的脊背往上,掌心的凉度与泉水的炙热相撞,産生出一种奇妙的触感,让薛茗的后背泛起一阵酥麻。
似乎薛茗已经坚定地认为他会动手杀了她,浑身上下写满了抗拒,即便是身体已经被他牢牢困住,却还是用微弱的力道推拒他的肩头。
燕玉鹤道:“我说了不会杀你。”
薛茗说:“不杀我?那你抓我干什麽?放我走啊。”
燕玉鹤沉默不应。这样的反应落在薛茗眼中,简直就是欲盖弥彰的谎,她觉着这个燕玉鹤肯定与白堕商议好了,其后计划实施的时候,再将她的魂剥出来,就好比养猪,等猪长肥了出栏了,再给宰了。
薛茗心头涌出一股说不明的怒火,抓紧了燕玉鹤的衣襟,冷笑道:“我知道了,大概是你与你那恶人师妹有旧情吧?你喜欢她却对她爱而不得,眼下以为她什麽都不记得是失忆了,便想乘虚而入,卑鄙,下作!”
燕玉鹤一把掐住她的脸,让她扬起头来,黑沉沉的眼眸蕴着隐怒,“爱而不得?若不是你,这具肉身早就成了肉泥。”
“要是当真如此,先前你几次三番救我,又是为了什麽?”薛茗怒视着他,质问:“你究竟清不清楚,我根本不是姜箬鸣!”
薛茗鲜少会有如此愤怒的表情,她的眼睛生得好看,总是藏着很多情绪在里面,一天到晚都笑嘻嘻的。有时候遇上麻烦了,又相当会用眼睛示弱,求人的时候蒙上一层浅浅的水液,显得晶莹剔透,勾得人心软。
最要紧的是,她总是能轻易将燕玉鹤心底里,平生没有出现过的欲望勾出来。
他一动不动地看着薛茗,神色让人难以捉摸。薛茗气完之后心里又道不好,虽然骂人的时候确实很爽,但现在并不是在梦里,万一惹急了燕玉鹤,他狂性大发那可怎麽办?俗话说识时务者为俊杰,好汉不吃眼前亏,或许她方才不应该逞口舌之快。
薛茗正在心里敲着大鼓时,燕玉鹤圈在她腰间的手臂忽而一动,将她轻易地翻了个身,让她脊背贴上他的胸膛。继而他伸手往水里沉了一下,再擡上来时手里拿着一面镜子,对着薛茗一照,声音落在她耳畔,“这是谁的脸?”
镜面上的水滴落,并不被升腾的雾气影响,清晰地照出了她和燕玉鹤的脸。镜中的自己脸颊满是红色,眼睛依旧乌黑明亮,一些惊慌和余怒的情绪染在眉眼间,显得相当漂亮。
薛茗知道自己生了一双好眼睛,从小到大她因为这双眼睛得到了很多夸赞。
当初照白堕给的镜子时,照出的脸与她从前只有八分相似,鼻尖还多了一颗痣,现在的镜中却完完全全与她从前的面容相同,鼻尖的痣也消失不见,是属于薛茗的脸。
她在镜中与燕玉鹤对视,慢吞吞道:“这是我的脸。”
紧接着燕玉鹤持着镜子晃了一下,折射的光从薛茗的眼睛掠过,她稍稍眯了眯眼睛,再次看去,就见镜中出现了一个人。那人的穿着像是某个门派的宗服,簪子绾着丸子头,转头看来时露出一双眼尾上挑的狐貍眼,鼻尖处落了一颗痣,显得整张脸非常明豔,好像是狐貍精修炼成人,美得极具攻击性,眉眼沉郁,似乎透着一股子狠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