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2页

看着愤然维护着自己的傅德明,顾文渊心头流过抹暖意,也有了倾诉的欲望,“大哥,旁人閑言碎语影响不了我,我只是、只是近之情怯。”

傅德明愣了一瞬,沉默地看着顾文渊。

顾文渊眼底流淌着苦笑,“大哥我长于荒野,若不是被找回来了,也许就和山中的野兽一般无二,不懂人伦,不知礼仪,更无礼义廉耻之分。我曾经只为生存而活,这是我在也野林里学到的生存法则。

可是大哥,这和人类的世界是格格不入的,那是野蛮的,暴虐的过往,我越是学习人类的知识,越是了解世俗的礼仪,我便越胆怯。我的过去时不堪的。”

“胡说,长于野林不是你错,更不改成为你的枷锁。”傅德明又痛又恨地驳斥着顾文渊的话,他恨顾家的疏忽,又痛心顾文渊的经历和内心的焦傲。

傅德明紧紧地抓着顾文渊的肩膀,双眼注视着对方,一字一句道,“阿渊,过去我们不能改变,但可以把握现在,把握未来,你无须为哪些过往自惭形秽。

宁家书香门第,宁小姐更是知书达理,她定会因着你的过往而否定你的。你连大哥随口的已经玩笑便如此,你问问你自己,你能承受她另嫁他人吗?”

“不能。”顾文渊说得毫不迟疑。

“所以从现在开始,阿渊你要抛去这些负担,抛去这些枷锁,做你自己,做你内心想做的一切。你喜欢她,你便求娶于她,无论结果如何?这都是你的诚意。”说到这里傅德明故作轻松道,“难不成宁小姐拒了你,你就能放手?阿渊,你不是这样的人,你更不会轻言放弃。”

傅德明循循善诱,“这世道对女子并不宽容,想想她若是所托非人,受尽委屈的生活,你忍心吗?”

顾文渊顺着傅德明的话去想象了一下,仅仅是一下,他便难以忍受,“大哥,我知道怎麽做了。”

傅德明见他自信重塑的模样,心头的大石总算落了下来,赞许鼓励道,“这才是我傅家的男儿。”

顾文渊原本沉甸甸的心事骤然卸下,渴望见到宁初的心情反而更强烈,他第一次主动关心起了疫情的进展,“大哥,大夫那里对这瘟疫可有进展了?”

“自古以来疫情最是难控的,如今也是因着我们与民共同进退才堪堪稳住了局势,至少染病的人已经开始减少了,会好起来的。”傅德明再次重複着,“有太医院的院首在,更有各方援持而来的名医,我们定能解决瘟疫,还百姓们一个晴朗的西北。”

这个话题太过沉重了,在西北的两个月,每天都要处理无数的尸体,即便是傅德明这样千锤百炼的男子,心头也是压得慌,“时候也不早了,早些歇息,明日还有得忙。”

“好,大哥也早点休息。”顾文渊起身相送。

两人刚走出了帐篷,夜幕下疾步走来道身影。

“报,傅将军,顾校尉,殿下有请。”来报的士兵语气急促,气息微乱。

傅德明两人四目相对,心头升起了疑惑,半夜三更的,太子怎会突然召见。

待站到主帐里时,耳边全是激烈的辩驳声,周围全是五品以上的将领,各个情绪激愤难平。

“好了,多说无意,如今北蛮陈兵嘉峪关,这是无可置疑的事实,眼下嘉峪关有难,孤让诸位来是商量对策的。”太子眸光淡淡地扫了过去,方才还争得脸红脖子粗的将军们顿时鸦雀无声,四目相视,惴惴不安地揣测着殿下的心思。

“如今嘉峪关只有十万将士,而北蛮陈兵二十万,若非嘉峪关告危,黄将军也不会将折子递到孤这里。”兵权历来为帝皇忌惮,越过朝廷向他这个太子求助,若是战事胜了还好,若是败了只怕他这个太子也难辞其咎。

可事关上万将士和数千万百姓的性命,太子不敢视若无睹。

“汉中有驻军二十万,李将军更是守城悍将,殿下或可去信告知其嘉峪关的危机。”开口提议的是军中正三品的威虎将军。

“汉中离嘉峪关甚远,即便快马加鞭,日夜兼程,一来一回也得半个月左右,远水救不了近火。”另一个将军驳了这个建议。

“附近能调动数万援兵的,除了汉中再无别的地方了。”威虎将军也知汉中援兵时间过长,可万一嘉峪关能坚持到呢?

僵持之际,傅德明出声了,“殿下,玉阳关与嘉峪关守望相顾,且地理相近,或可暂借数万兵马。”

“不可。”左列的一个将军急忙道,“玉阳关乃是边境之地,那里有着虎视眈眈的夷寇,若贸然调动兵力,夷寇趁势而来,又当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