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结前尘之家臣
阿碧早知慕容家的表亲王家姑娘--王语嫣喜欢慕容複,她也觉得王语嫣和慕容複是天生的一对,便更不敢肖想自己会和慕容複在一起,她黯然神伤之际,唯一的想法便是做好自己丫头的本分。
后来她果真看到慕容複和王语嫣成亲了,正逢那时阿碧的师父康广陵来寻她,阿碧便跟着师父离开了。
康广陵素有‘琴颠’之名,爱乐成癡,便带着阿碧广游天下,遍访琴师乐师交流音乐。阿碧这一走,才知天地辽阔,渐渐地,心中郁结消散,越发觉得心胸开阔,找到了自己心之所归。
阿碧笑着道:“公子,夫人,走的地方多了,见识多了,我越发觉得,我喜欢音乐,也想传播音乐。我会继续跟着师父学习,然后尽我所能传扬出去。”
王语嫣道:“阿碧,你变了很多。”阿碧的谈吐还是和从前一样雅致,但她整个人给人的感觉已经不同。
慕容複也是同样的想法,他道:“不管你做什麽,我都支持。”
“谢谢。”阿碧笑起来,脸上露出浅浅的梨涡。
这时康广陵道:“阿碧,咱们该走了。”阿碧顿起不舍离别之意,回应了一声“是”便又立即回头,看着王语嫣和慕容複,“公子爷,夫人,阿碧这就别过了,不论我在何处,都会为你们祝福,也祈念小公子和小小姐平安顺遂。”
王语嫣道:“阿碧,燕子坞一直都是你的家,琴韵小筑也一直为你留着。”
慕容複道:“阿碧,保重!”
阿碧笑里含泪,“你们也保重。”她说完便转身走到船上,挥手作别,直到小舟划出很远,已经看不清岸上的人,她才转头。
王语嫣挽着慕容複一直看着小舟消失在昏暗的山那头,这才离开渡口。走在回院子的路上,王语嫣看他似乎也变得郁闷,“夫君,你是不是舍不得阿碧离开?”
慕容複道:“人生聚散来去是常事,并非舍不得,而是有些感慨物是人非。阿碧和阿朱自小就服侍我,这两个丫头,一个温柔斯文,一个活泼伶俐,她们在的时候,燕子坞总是欢声笑语,更有邓百川、公冶乾他们在,真是热闹非凡。如今,他们死的死,散的散,一个接一个离开了,我从没觉得燕子坞这般冷清过。”
他还记得,在‘听雨居’中,邓百川、公冶乾、包不同、风波恶他们陪他喝酒聊天,阿朱坐在一侧侍弄花露香水,阿碧弹奏琴曲,有时王语嫣也会来,坐在阿朱旁边喝着茶,微笑着看他们,不时聊上几句。
那时只觉寻常,如今再想,便觉得珍贵无比,令他怀念又感伤。
王语嫣也不禁怀念起往昔来,随即便想到阿朱红颜早逝,包不同死在慕容複掌下,邓百川、公冶乾、风波恶三人与慕容複决裂。她想:故人都不在了,便是想也只能徒增感伤,遂一言不发。
谁想到了半夜,她熟睡时被慕容複惊喊惊醒,她吓了一跳,听他呼吸急促,还夹杂着哭声,她伸手摸他额头,满头冷汗。
王语嫣当即抱住他,察觉他浑身都被汗湿了,整个人也颤抖不止,嘴里喊着‘包三哥,对不起,对不起’,转瞬间又喊道‘邓大哥,二哥、四哥,对不起,是我背信弃义’
她急忙摇醒他,“夫君,夫君,快醒来!”
慕容複蓦地睁开眼,醒来方觉满脸是泪,梦里包不同满脸是血地瞪着慕容複,质问他为什麽要杀自己,就连邓百川他们也突然出现,齐声质问他为什麽要做背信弃义之人。
慕容複本就觉得愧对他们,兴许是傍晚时想起旧事,心里不安,夜里就做起了噩梦来。梦醒之后,羞愧、懊悔的心情便越发强烈。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慕容複此刻靠在枕头中哭得越发大声,直至打湿了枕头。
王语嫣靠着他,也不禁落下泪来,自知安慰无用,便默默陪着。
许久之后,慕容複道:“嫣儿,我实在对三哥不起,一时激愤便一掌断送了他性命,也断送了他美满的家庭,害得包家孤儿寡母,邓大哥他们恼怒我所作所为,所以离开。他们为我出生入死多年,我实在不该如此对他们,不忠不义不孝,我怎麽配活着呢?”
王语嫣一惊,急忙劝道:“夫君,大错已经铸成,你即便以死谢罪,包三哥也活不过来了。况且,若你死了,又怎麽对得起我和孩子?难道你也想亲自断送了我们一家,留我们孤儿寡母麽?若真如此,我必带着孩子随你一道入黄泉,你还要再添几条罪孽。”
闻言,慕容複眼泪泂泂而下,王语嫣也泣不成声,两人抱在一处痛哭一场。王语嫣抽泣道:“夫君,你可不能做傻事,我知道你懊悔难受,但以命偿命是最傻的做法,包三哥的夫人女儿还在世,我们把欠三哥的一并补偿在他夫人女儿身上,还有邓大哥他们,咱们把他们找回来,请罪、赎罪,请求他们原谅,无论如何,即便做不成兄弟,也好过再也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