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庙祝飞快扫了眼外面,再次躲回到屏风之后,两眼放光地抓住阮成丰。
“阮兄,我是看着祺哥儿长大的,如今也算他半个师父,虽然之前没有将人认出,但也是无心之失,你可一定要替我多美言几句啊。”
阮成丰:“……”
别乱认亲,谁是你阮兄。
“但是也不用太夸张,就把我这些年里如何虔心供奉,如何呕心沥血,将水神庙发展壮大成现今这般模样仔细说一说就行了。”崔庙祝谦逊道。
阮成丰:“……”
怎么发展壮大?到处宣扬水神能求子吗?
阮成丰总算是明白,为何祺哥儿每回提起此事时都神色古怪了。
不过水神吗。
阮成丰望着屏风外的两人心情复杂。
他向来不信鬼神,对所谓神明更无多少敬畏之心,却没想到,村中世代供奉的神明,居然能以这样的方式出现在他们的生活里。
“祺哥儿是有大福气的,你就放心吧。”注意到他的表情,崔庙祝宽慰道。
“是。”阮成丰舒展开眉头,轻轻颔首。
因着是庙市,临近傍晚时还会有一波客流。
担心大伯和伯母两人忙不开,阮祺将面前的纸包都分发完,便又回到粥铺帮忙了。
“你怎么还在店里,你大哥没过来接你吗?”见顾洵站在后厨洗菜,阮祺惊讶问。
芜河村距离常渊县不算近,夜路难行,无论坐车还是骑马都有些麻烦,故而一般关店较晚时,顾洵都会提早被家人接回去,免得道上危险。
“没,”顾洵沉默片刻,继续低头择菜,“大哥今晚有事,我打算先借住在神庙客房里,等明天再回去。”
阮祺疑惑,县衙内宅仆役并不少,就算顾允海有事不在,随便打发几名小厮过来接顾洵就是了,何必让他住在庙里。
“你们吵架了?”阮祺迟疑问。
“怎么可能,”顾洵瞥了他一眼,没好气道,“我大哥那性子,我当面骂他都听不出,能吵什么架。”
“别瞎猜了,我就是想到庙里静静心,明日一早就回家。”
“没吵架就好。”阮祺放下心来,端着托盘离开。
留下顾洵对着满筐的青菜发怔,眉心忍不住蹙起,留在水神庙里的话,贺擎应当便不会找过来了吧。
只是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也不知日后该躲到哪里去。
自从那次见面之后,不知是不是顾洵的错觉,他总感觉每到四外安静时,都会有一种古怪的视线不远不近地紧随在身周,带着腐朽发霉的味道。
顾洵轻叹口气,眼下也只有在这间粥铺里能让他稍微好过一些了。
将最后几名食客送走,窗外已经彻底黑沉下来,阮祺正打算将顾洵送到山上再回家,忽然瞧见月色下走来一抹熟悉的身影。
温妤路过还没收起的摊位,柔和的笑意先是落在阮祺身上,随后才转向顾洵。
“娘?”顾洵吓了一跳,连忙丢开手里的东西,快步上前扶她。
“您最近不是身子不舒服吗,怎么到这儿来了?”
身子不舒服?
这回连阮祺也忍不住露出担忧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