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雪律不明所以,他当然要回家了。

不过在此之前,“去公安局。”

很多事情他不方便跟同龄人说,比如什么组织通缉令、什么地方有命案,除了徒增烦恼,没有任何用处。

公安局这个词一出,封阳心里好受多了,哦原来是公事!他看了一眼来家里接他的司机,听到对方两三声的喇叭催促声,最终依依不舍地放开了手。婆娑的树影下,昏暗的夜灯积聚了几只来回碰撞的飞蛾,黑色短发少年如同一名贤惠的小媳妇絮絮叨叨,“那学霸你注意安全,早点回家,听老姚说,最近学校附近有一个变态出没,不知道真的假的,你千万要注意安全。”

黑发少年仗着个子高,临走时还给江雪律整了整校服领子,这些动作除了做给旁人看,没有任何意义。

因为江雪律的领口本来就不乱。

江雪律点了点头,挥了挥手:“你也一路顺风。”

封阳走了,一步三回头,连斑马线也不好好走。

少年人的心思,在成年人眼里,几乎一览无余无法隐藏。秦居烈揉了揉眉心,脸看不出什么情绪,一双眼黑如浓墨。

“走,上车。”

夜色降临,江雪律上了车,他刚准备给自己系安全带,就听到一句话,“刚才是你男朋友?”

“啪”的一声。

安全带瞬间缩了回去。

好疼。

一开始只是轻轻的疼,瞬息后,少年的手背有一刻泛红。江雪律轻轻吸了一口凉气,小小的抽气声,在静谧的车厢里回响,在诉说他被安全带打到了。

秦居烈听到了,没有什么反应。

他手握方向盘,仿佛思索着什么心事,始终不怎么朝右边看。

男人身高一米八七,坐在驾驶室内,身形修长,自有居高临下的气势,身为一名刑警,秦居烈知道是心灵的窗户,双目对视时,眼神往往会暴露太多东西。

嫌疑人畏惧他冰冷又凌厉的眼睛,常常缴械投降。当他坐在审讯室时,除非撒谎者素质惊人,否则在他冷硬的气势前,很难瞒天过海。

可他这一刻没有与人对视。

嫌疑人不敢看他,他也同样不敢看少年那双清凌凌的眼睛。

他知道怎么得到口供,先提出一个假设定义,随后由对方推翻,果不其然……少年很快便开始解释。

江雪律确实茫然了。

男朋友和男性朋友,他想了一会儿,才确定,问的是什么意思。

“秦警官,他是我同学。”

秦居烈打了方向盘,这灯火长街人潮涌动,江雪律等待车身离开人流,良久他听到对方薄唇轻启,声线低磁如玉石,又似如淬了冰:“之前看到你们牵手了,你们不是那种关系?”

江雪律口中发出轻轻“嗯?”

少年睁开眼睛,迷茫地盯着左边。牵手?什么时候的事情了?

他跟别人牵过手吗?他完全没有印象了。

“什么时候?”

“……”

一个记得太清楚,一个完全不记得了。

“一个多月前的茶楼,你被劫持当天。”仔细听,这一条回答,语气更加冷了。

这么一说,江雪律就完全想起来了,他脑中闪过危机四伏又惊心动魄的那一天:老人与毒枭进行现场交易、他撞破后被挟持上天台,三声砰砰枪响,血色漫天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