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三名学生也差不多。

案发时,郑扬正在上课。

如今是六月,临近大学马上迈入考试周节奏,他正儿八经地听课。这段时间被舍友三人集体孤立,他无法与他们同行,只能借着上课和书本的熏陶努力转移注意力,麻痹自己的神经。

等到下课回寝室,他才发现,他的三名舍友都不见了。

什么警察来了,带走了他的舍友!?

理由是什么?

甚至下一堂大课间,缺勤人不少,对着集体大名单点名时,郑扬发现,教授像是看不到课堂有三名学生失踪了一样,有意跳过了这三个相连的学号,只点了郑扬的名字。

这种有意忽略明显是知情人士。

郑扬顿时满脑子胡思乱想,下课铃一响,同学都在聊去何处消磨时光,或者去图书馆抢位子,如果是往常他也会这样做。毕竟下一年他大四了,浪荡了差不多两三年,也该为未来考虑一下。

正如他参加大学生创业创新比赛,一个目的是混学分,另一个是给自己实习增添履历。

他越想越恐慌,谁让这三人都是他舍友。顾不上放东西,他急急忙忙跑去问教授老师。

可教授和辅导员在内等人皆讳莫如深,教授不仅没告诉他,还拍了一下桌子,口气不善地问他:“有人想要买断你们比赛的专利成果,为什么不早早跟学校说?你们主意太大了!”

不让老师加入,当然是舍友特别嘱咐交代,“不能让别人加入,多分一杯羹”,他本人很倾向于求助师长。

事到如今,郑扬心中有苦说不出,苦涩酸楚轮番来,他合理表达自己的疑问,“教授,请你告诉我,我三个舍友怎么了?”

Treasure告诉他:“别签,眼前是违法犯罪的深渊。”

当时郑扬就隐隐猜到了,这句告诫背后隐藏了什么,可具体会发生什么事,他不知道。今天倒是终于知道了他三名舍友被带走了!

他不是警察,treasure没有义务告诉他,在案件侦破之前,警察也不能泄露任何与案件相关的细节。

教授一听这话,恨铁不成钢地又骂了他几句,“你们不知道,还敢签!?签也就算了,居然帮人……糊涂啊!一群大学生,受过高等教育,明明法律意识应该最强,谁知道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为什么在该淡薄时又如此淡薄。

在利益面前,法律的底线就是这么灵活横跳的吗?

郑扬被骂得狗血淋头,他语无伦次,“帮、帮人什么?我舍友他们是不是被孙氏给坑了?”

最后一句郑扬明显带了激动的情绪,直到这一刻,他还是相信他舍友,认为三名学生好骗容易糊弄,一定是孙氏集团野心勃勃坑害了他们!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全部都是蠢货!”

“还好,你还算懂事,你是唯一一个理智有脑子的,没有乱签什么合同!一个人做过什么,痕迹无法抹消,如今这些在警方那里都是证据,哎我真是不明白,一个个都是成年人了,这般不懂事,完全被钱财迷了心窍!”这些话说得郑扬极为糊涂,他忍了好久才没有追问,只让教授先把怒火发泄出来。

教授骂过瘾了,终于愿意松口几句,“警察朝咱校方要走了你们的学籍档案、家庭背景资料,还有你们这一次比赛记录,糊涂啊你们!”

“你们知道,自己发明了什么吗?”

“如果你们好好去申请专利,毕业后都会有不错的前程,谁知道你们哎!将专利拱手让人也就算了,价格合理,可是你们为什么还要帮别人犯罪?”

郑扬被劈头盖脸一通乱骂,几乎找不到能够插嘴的地方。

他想知道舍友到底做了什么,结果被骂半天还是没有头绪,还好下一刻教授终于透露了口风,愿意告诉他了。事实的真相让他惊骇,脑袋一阵眩晕。

“你还不知道他们做了什么吧?警察还在侦查中,你不要将事情泄露出去,你三个舍友帮人不法减刑,还替人手写了专利材料和满口谎言的思路文稿,事情还闹到检察组同志面前去了,哎让人说什么好呢……”

话音落下。

郑扬双脚发软,直直落座在办公室的椅子上,终于明白了,警察为什么带走了他们。他的舍友们并不无辜,他们完全是自愿的,明知道眼前是火坑,还抱着侥幸心理往下跳。

他们八成以为火坑之下,迎接他们的是富裕优渥的生活,谁知道是一副副崭新的银手铐和未来的牢狱生活。

可这谁又能猜得到?人性啊为何总是如此幽深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