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大仇得报后,贺怀霄发现自己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激动。
顾雪洄带着贺怀霄从酒窖里挖了几坛好酒出来,就着明月清风慢慢品鉴。
两人都没怎么说话,并排靠着坐在一处石台上。周围是洋洋洒洒的银色月光,照出两个人影。
严天瑞一死,剩下的震雷宗门人如同散沙,除了麻烦些,是不难处理的。
难的是夏侯泰。
把杯子里的酒喝完,顾雪洄眼睫一抬,对上贺怀霄沉静乌黑的眼瞳。
“我听人家说,结契的仪式和凡人的婚嫁很像,”顾雪洄说着,一边伸手去抓旁边的酒坛,“结契的道侣要互相敬酒,如果要宴请宾客,也要喝酒……这些你知道吧?”
贺怀霄点了点头。
他其实不怎么喝酒,连自己的酒量在哪里都不知道。不过他觉得,如果真的要办结契请宾客,他应该比顾雪洄靠谱挺得住……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瞎聊,想到什么说什么,没有顾忌。
顾雪洄没有特意催化掉酒气,这会儿脑子已经有点迷糊了,视物也开始模糊,抓了半天,明明感觉到手指尖已经碰到酒坛,却始终抓握不到。
贺怀霄微微移开眼,眼看着顾雪洄的手指在酒坛坛口转来转去。
三十五年前,他筑基出关第一次见到顾雪洄,粗略扫一眼,就觉得这个小师叔实在不像是剑修。
因为这双手实在漂亮,如同最上等的羊脂白玉,温润细腻,不像是握剑的手。
月色银光随着那只手变换光影,顾雪洄摸索了半天,终于拎起酒坛,倒出仅剩的几滴酒液。
“没了?”
顾雪洄旋指,酒坛随之转动,依旧空空如也。
“这样就不能和你继续干杯了。”顾雪洄的语气低下去。
贺怀霄杯子里的酒近乎满杯。
他端坐不动,看着顾雪洄一点一点靠过来,小声与他商量:“要不然我们再去拿几坛?”
“…… ”贺怀霄沉默,眼睛不自觉往更远处的顾澜生院落看去。
虽然顾澜生因为身体原因长时间昏睡,但并不代表他就失去意识没有喜好,
“不可以,”他放轻声音,哄道,“你已经醉了,还是不要再喝了。”
“只有一点而已,我还是认得你是谁的。”
明朗月色里,那双招人的桃花眼映着明月光,眼波潋滟。
贺怀霄能看到他细密的眼睫,恍若羽毛扑闪轻刮,连带他的心脏一起悸动。
“我是谁?”
“贺怀霄。”
顾雪洄答得毫不犹豫,而后猛地抓过贺怀霄的手臂,低头含住他的酒杯,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两个之前还是并排的人影越靠越近,部分交叠。
“贺怀霄,你别怕。”
顾雪洄温热的吐息与他交融:“当初是我带你走出长山州,自然要把你好好地送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