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雪洄没见过这样的宗门师兄弟相处日常,语气毫无波动:“哦。”
和云鹤熟悉后,林融独自爬到云鹤背上,云鹤昂颈展翅,迎风起飞绕殿三圈。
贺怀霄这时候才看到两人,依旧是恭恭敬敬的一礼。
顾雪洄觉得有些无趣:“小贺师侄,你这样一天要行多少礼啊?”
“小师叔觉得应该是多少呢?”贺怀霄抬眼看着眼前的人。
顾雪洄在轩紫剑宗门内穿的是和邱历坤陈单一样的豆青色边纹广袖长袍,只是同样的衣服穿在他身上,莫名多了几分风流快意。
贺怀霄还在襁褓中就被贺石带回轩紫剑宗养大,修行十八年,去过最远的地方是云鹤城,但那也只有一两次,见识的人着实有限。
顾雪洄来了以后,他也曾听门内弟子私下议论,顾长老这副皮囊是他们此生见过的一等一,若是一笑更是如春风拂面,吹得人晕晕乎乎的。
那时贺怀霄刚出关,心道这位小师叔不知道是活了多少年的老妖怪,说不定已然逼近金丹期的寿元尽头,才急急忙忙回宗门挂靠,靠着外表博取好感,争取些资源突破境界。
也就是他师尊大度,才能容忍这么一个无法无天无规无矩的小师弟。
对于今天贺怀霄早课迟到一事,贺石温和笑道:“这个你小师叔早上来和我说过了,你马上就要去镜河秘境,多花些时间做准备是应该的,不用那么放在心上。”
其实贺怀霄早就可以不用去学堂,只是他已经习惯了去那边和同门相互切磋请教,还能指点小师弟。
小师叔已经同师尊说过了?
贺怀霄往旁边一瞥,顾雪洄似有所觉跟着看过来,朝他眨了眨眼。
贺怀霄迅速别开脸:“……”
搞什么,两人像是暗中达成了互相不告状的约定一样。
虽然他昨晚也就是说说,希望顾雪洄不要再偷溜出宗门夜不归宿了,没有真的想和贺石告状。
两个负责驯养云鹤的弟子来向贺怀霄报告,说之前莫名缺少的云鹤又全了,没有哪只不见了。
小弟子挠着脑袋:“也有可能天太黑是我们眼花数错了,总之那现在是没有少的云鹤了,不过也没见哪只云鹤怀孕了或是带另一只云鹤回来。”
“无妨,回来就好。说不定之前是天黑晚归在哪里流连,夜不归宿。”贺怀霄看向顾雪洄,似是意有所指。
只有顾雪洄才会视山门结界为无物,屡次触犯。
广袖迎风飘扬,顾雪洄握着玉如意有搭没一搭地敲着手心,眯着眼看向天空飞翔的云鹤。
“好像是,小贺师侄说得是有几分道理。”
第6章
云鹤城下起淅淅沥沥的小雨,浇湿道路两侧的白色梨花。
街角的老头拄着拐杖,一步一步走向弄堂深巷,拐杖落在满是污水的青石板上,溅起泥花点点。
卖花女一手举伞,一手挎着花篮从街边经过,许是风太大,盖住花篮遮雨的帕布陡然飞起。
货郎挑担急急忙忙奔到茶楼檐下,提起褂子一角擦汗想进去避雨,却被小二嫌弃鞋底脏落下泥印,不许他再多走一步。
茶楼窗边坐着两个头发灰白的老头,聚精会神地对弈。
老旧的拐杖中段陡然发出细小的爆裂声,裂痕初显,老头颤颤巍巍地提起就要再次落下。
卖花女下意识用撑伞的手去抓飞走的帕布,另一只手手肘间的花篮随手臂滑落,即将掉入污水里。
小二骂骂咧咧去拿拖把,货郎站在茶楼门口,汗水淋漓地大喘气。
窗边右侧的老头朗声长笑,落下黑子,示意对手:“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