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快步走到江觉厌身边,慌忙去检查他的手腕,发现白皙的手腕一如既往,才慢慢放心,又去拿旁边柔软的纸巾,替泪眼婆娑的江觉厌擦干眼泪。
可他的举动宛若徒劳,谢余从不知道江觉厌会有那么多的眼泪,他从没有见过江觉厌那么伤心过。
他果然让江江难过了。
他让江江流出了,前半辈子加起来都没有的眼泪。
那些眼泪浸透了他手里的纸巾,也浸透了谢余的心。
于是谢余再也没有了什么想法,他从口袋里拿出钥匙,解开了锁链。
江觉厌听到他慌乱的声音响起。
“别哭了江江,我放你走。”
锁链自江觉厌的手腕落下,这场可笑的囚禁,在江觉厌醒来的半个小时之内就结束了。
然而江觉厌却并没有如谢余所想的那样,迫不及待地从这座所为的囚牢里离开。
“谢余,”江觉厌看着他,“这点眼泪就让你慌成了这个样子,那你有没有想过,当年你要和我分手,我又有多难过?”
江觉厌和谢余分手之前,从来不哭。
被所谓的家人看不起视作杂种没有哭、被赶出江家没有哭、被母亲一天天留在空荡荡的房子里没有哭、被同学欺负嘲笑没有哭
和谢余分手前,江觉厌觉得自己是个没有眼泪的强者,他才不会哭哭啼啼的,遇到再难的事情,江觉厌只会昂首挺胸地跨过,而不是为此流出任何眼泪。
和谢余分手时,江觉厌也认为自己不会哭,你看,哪怕是谢余要和他分手,他也是从始至终面无表情,没有一滴眼泪不合时宜地冒出。
江觉厌想,是谢余要和他分手,他为什么要哭?
所以他没有哭,他以为自己不会哭,然而在回到空荡荡的出租屋,看着另一个人的痕迹彻底消失时,有什么软弱的东西从眼睛里夺眶而出。
一个人吃饭的时候、一个人上课的时候、一个人睡觉的时候……
他竭力让自己表现的从容淡定,却在每一个察觉少了一个人的时候,眼睛酸涩。
江觉厌以为,他远离了和谢余有关的环境,就会好一点,就不会那么软弱的总想流出那些无用的眼泪。
所以他出了国,那个大洋彼岸的国度入耳的是陌生的语言,这里不会再有另一个人的名字,不会总是在他以为自己已经忘记时,又在转身狠狠捅了他一刀。
事实好像确实如他所想的那样,这里没有谢余,而总是受人喜欢的江觉厌,很快又再次成了所有人追捧的对象。
他忙着学业、忙着社交、忙着和江家的那些人斗,谢余的名字好像终于不会再被想起。
可是每当他以为自己遗忘时,又总会因为一个小小的细节,心中刺痛不已。
他和谢余相依相伴了十二年,每一天他们都会见面,每一天他们都会一起做任何事情。
谢余早已成了江觉厌生命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所以江觉厌做任何事情时,总是忍不住想起谢余。
所以江觉厌,忘不掉。
他只能让自己暂时忽略过去,用忙碌的其它事情来填补空缺,时间久了,疼的习惯了,似乎人的耐性也就上升了,他不会再因为那些痛楚泪流满面,也可以做出一派从容淡定的样子。
所以江觉厌曾经以为,自己不会再为了谢余哭了。
可是或许,江觉厌天生就会在谢余的事情上栽跟头,所以他现在的眼泪止也止不住,只能够任由那个人慌乱心疼的一遍又一遍的擦拭。
他听到那个人说,“江江,我错了。”
“我不应该让你那么难过。”
“江江,你别哭了好不好,你告诉我,你要怎样才可以不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