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长临愣了下,偏头看向身边的人。
少年说话时语气倒还坚定,察觉到他看向自己,又放轻了声音,小声埋怨:“你最好真的没弄错,我还没玩够呢。”
裴长临一笑:“放心。”
贺枕书的表态格外陈恳,在场众人也纷纷表示赞同。
“是啊,就把画拿出来,让大伙看看就是了!”
“对,是真是假一看便知!”
场面风向再次转变,林天逸抱着画卷立于原地,一动不动。
崔婉儿劝道:“林先生,既然大家都这么说,就把那幅图取出来给大家看看吧。我相信那二位公子也是明事理的人,只要明白一切都是一场误会,必然不会过多纠缠。”
她笑了笑:“咱们来这里,不就是想让更多人看到你的画作吗?这是个机会啊。”
林天逸眸光一动。
他缓慢抬起头来,与崔婉儿对视片刻,恍然般点点头:“对,这是个机会。”
众目睽睽下,林天逸走到展台前,将怀中的画轴一个个放在桌上。他的手指不知为何在微微颤抖着,但动作却不疾不徐,万分细致小心。
他没有再看贺枕书与裴长临一眼,慢慢展开了画轴。
第一幅,第二幅,第三幅……
前三幅画作都与贺枕书的画不一样,而且正如他所说,三幅画的署名各不相同,但风格却是大体一致的。
市井与乡村,山水与湖泊,贺枕书一幅一幅看过去,只觉得心头浮现起一丝极为怪异的感觉。
林天逸的手落在了第四幅画轴上。
他似是犹豫片刻,无声地舒了口气,终于缓慢解开了那缠绕在画轴上的丝带,将画卷展开。
一幅《美人游园图》呈现在众人面前。
宁静雅致的庭院内流水潺潺,一名妙龄女子坐在池水边,正伸手去探生长在池水中的一朵莲花。整幅画作完成得细致完整,女子姿态优雅,神情灵动,赏花时的悠然心境几乎跃然纸上。
周遭隐约响起赞叹之声,崔老也略微扬了下眉,但依旧没说什么。
那画作的右上方,题着画作者的署名。
“临书”。
“原来是‘临书’啊!”人群中,忽然有人惊呼出声。
“临书”这个名字,在府城还没有那么大的名气,在场知晓的人其实不多。
听见有人认出来,他身旁的人连忙朝他打听。
“我刚从县城过来,‘临书’在那边可是小有名气的画师了,每次有画作面世都要被人竞拍抢购。我上回去县城的书画展见过他那幅《锦鲤报春图》,画得真是极好,没想到居然会这么年轻……”
“所以,到底是不是有人冒名顶替?”
“这我哪儿知道,临书先生从不在人前露面,我没见过啊!”
“可那么厉害的画师,不可能是个双儿吧……”
说话那几人兀自聊开了,林天逸低头看着摊放在桌面上的《美人游园图》,一言不发。
裴长临问他:“还有几幅画,林公子不继续了吗?”
林天逸仍不看他,冷冷道:“你们要看的游园图不就是这幅?还有继续的必要吗?”
裴长临点点头:“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