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枕书愣了下:“这是……”
“这个不算是新婚礼物哦,新婚礼物我已经准备好了,等你们成亲那天再给你们。”景黎笑着道,“这个,最多能算是给你的诗魁奖励。”
那日踏青诗会,秦昭借着要给贺枕书准备独特的诗魁奖励为由,将他引去了那山崖之上,但那实际上是裴长临给他准备的惊喜,算不得什么诗魁奖励。
贺枕书早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却没想到他们还记得。
他睫羽微颤,接过了对方手里的东西。
那是一封制作精美的鲜红信帖。
信帖外壳以金笔勾勒纹样,上面用贺枕书无比熟悉的字迹提着两个字。
“婚书”。
“听小鱼说,你先前的婚书被留在了出嫁前的家里,左右要再成一次亲,那婚书也不必费心去寻,再写一封就是。”秦昭道,“你之前说过喜欢我的字迹,我便自作主张替你们写了一封,莫要嫌弃。”
“怎么会。”贺枕书连忙摇头。
秦大人的墨宝在民间千金难求,他受宠若惊还来不及。
秦昭又道:“这婚书还没来得及去官府盖印,不过我事先托人与官府那边打过招呼,你们若想去盖印,直接拿着婚书去府衙就是。到时只需要咬定最初的婚书不小心遗失了,想来补办一张即可。”
他顿了顿,继续道:“若是嫌麻烦,不想去盖印也无妨,就当我送给你与长临的小礼物,做个纪念。”
本朝在婚姻关系上制定了详细的律法,两人若想结为夫妻,除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还需要由官府公证,盖过官印的婚书。
不过,由于本朝人口流动极大,不便管理,这律令其实并未严格执行。尤其像部分偏远乡镇村落,成亲时大多仍按照旧习办事,不会去费这心思签订婚书。
下河村本也没有这签订婚书的习惯,贺枕书与裴长临这门亲事当初签了婚书,纯粹是他兄嫂的主意。
他们担心贺枕书中途逃走,会给他们惹来不必要麻烦,所以才来了这么一遭。
有那婚书的限制,贺枕书就切切实实成为了裴家人,就算他事后逃了婚,他们也可拿着婚书去官府报官,让人将他找回来。
除非裴长临亲手签下和离书,还他自由。
这东西的确曾经成为了禁锢贺枕书的枷锁,这两人多半也知晓这一点,因此只送来了未曾盖印的婚书,而非完整婚书。
他们是想让贺枕书自己决定。
“我明白了。”贺枕书合上婚书,朝两人笑起来,“等过几日长临休沐,我们就去官府盖印。”
这不再是当初为了逼他妥协而落下的枷锁,而是他们两情相悦之后,心甘情愿将彼此绑定的证明。
两姓联姻,一堂缔约,良缘永结,匹配同称。
这句话,不再是禁锢他的诅咒,而是对他们未来的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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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赶在成亲前去府衙给婚书盖了印,转眼到了三月十二,婚事顺利进行。
没有亲朋好友大摆宴席,也没有迎亲送亲锣鼓喧天,贺枕书独自在屋子里待到吉时,被小小鱼和小鱼崽两个充当花童的小崽子进卧房牵出来,与裴长临在堂屋拜了堂。
由于裴木匠和裴兰芝不方便从村中赶来,钟钧充当了这个高堂长辈。
他至今未曾娶妻,膝下也未有一儿半女,见这一幕,竟难得红了眼眶。
顾云清在院子里点了鞭炮,钟钧借着众人被吸引注意力的功夫,拭去眼尾的水痕,把两人扶起来:“行了,以后好好过日子,一切有老师在。”
裴长临眼眶也有些发红,沉默地点了点头。
“好啦,人家成亲都是新娘子哭的,你们俩这是在做什么?”景黎看得好笑,在旁揶揄一句。
贺枕书眼前挡着盖头,听言好奇地转了下脖子,不想错过这个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