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颂将头盔戴上,说:“有点大。”
“是你头太小了。”李猷说。
宁颂头小脸也小,戴上有点掉漆的头盔,看起来居然更加精致秀气。李猷伸手给他扣上,手指触碰到宁颂的脖子,宁颂仰头,笑了一下。
他脖子很敏感。
李猷觉得这可能是自己为数不多的可以和宁颂这样相处的机会了,于是说:“我开的很快,你最好抱紧了。”
宁颂抓住他的腰:“我第一次坐摩托车,你先开慢点让我适应适应。”
“我不知道慢字怎么写。”李猷吊儿郎当地说。
话虽然这么说,但他开的很慢。
慢到宁颂说:“焱哥的小电动都比你开的猛。”
李猷说:“等过了跨海大桥你再说这种话。”
今天天气终于放晴了,金光普照,朝霞满天,跨海大桥那里拥堵尤其严重。宁颂接到了濮喻打过来的电话,说:“我们堵在大桥上了。”
他要跟李猷一起去学校的事昨天就“报备”了。
濮喻也同意,地位稳固了,他现在没有那么爱吃醋了。
挂了电话以后,李猷问他:“濮喻打的?”
“嗯。”
一早上打了三个电话了,第一个电话叫他起床,第二个电话问他出发没有,这是第三个电话,问他到哪了。
李猷不用回头看,都能感受到宁颂脸上的笑意。
海面上的朝霞映照在头盔上,火红的一片,他感受到一种强烈的酸涩,掺杂着妒忌。他们前面是一台黑色汽车,车身光亮,映照出他们的影子,他穿了个皮夹克,露着纹身,看起来就是个社会上的混混,但宁颂穿的格外素净,标准的上东公学的夏日制服,素白的胳膊半抱着他的腰。他看到宁颂的书包上挂着个小拳击娃娃的吊饰,那是他送给他的。
过了跨海大桥,他就对宁颂说:“抱紧。”
他觉得他应该不会有太多载宁颂的机会,因为宁颂以后注定要坐豪车。
虽然他们都来自下港湾,但宁颂是下港湾飞出来的金凤凰,而他注定一辈子要在下港湾过一辈子。
他开的很快,宁颂应该没坐过摩托车,至少没坐过这么危险的摩托车,但他生的单薄,其实性子很野,一直在兴奋地尖叫。
“怕不怕?”
他大声问。
头盔和风几乎将他的声音吞没,宁颂用力摇头:“很爽啊!”
丝毫没有害怕的意思!
这叫李猷生出一点贪念,他觉得宁颂和他才是一类人。如果没有濮喻他们,他和宁颂或许也会是一对很般配的来自贫民区的小情侣,跑进贵族男校里大杀四方。
但这注定只是短暂的美梦,车子在圣金弥大道上就慢了下来,路上的豪车越来越多。
三辆黑色的劳斯莱斯出现在旁边的车道上,中间那辆几乎与他并驾齐驱,车窗降下去,露出濮喻那张矜贵白皙的脸,坐在豪车里的少爷看着旧摩托上的贫民区少年。
晨光倾泻,宁颂把面罩推上去:“早上好啊!”
濮喻没有走正门,他们在大门口分开。宁颂下了摩托车,对李猷说:“猷哥我先走了!”
李猷接过他的头盔,就看到宁颂背着包飞快地穿过人群。少年在晨光下就连背影都是青春明媚,背包上的吊饰摇摇摆摆,如他的心。
宁颂飞快地穿过葱郁的校园。树木还带着湿漉漉的潮气,金光从白荆木的缝隙里穿射下来。黎青元也看到了他,刚要和他打招呼,就见他转向了去东门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