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盈看了她一眼,故作冷淡道:“仙君之间,向来以道号相称,日后莫再如此唤我。”

“谢盈,你傻了么?我是你亲姐啊!”曜日瞪着眼睛,围着他转了一圈,“我们可是由天地灵气生出来的双胞胎,你是在和我装傻不成?”

谢盈神色顿了顿,一个名字在唇间脱口而出,“谢遥?”

“行了,我懒得和你扯,快些去赴宴吧,不然只留几个末尾的席位,又要听月老那个老头子念叨,烦得很。”谢遥瞅着他,“你不是最烦这些,怎么此刻又无所谓了?”

“那便去吧。”谢盈淡笑道,即便眼前的女子对他而言陌生无比,可或许是血亲的缘故,他看见她的第一眼,只觉他们好似隔了千百年不曾见过,思念油然而生。

一踏入紫霄殿,无数仙子蜂拥而至,谢盈微笑着一一打过招呼,独自在角落里坐下。

他似乎失去了一段记忆,还是不要引人注目,以免引起怀疑为妙。

酒过三巡,不知为何,方才谈笑风生的大殿里忽而安静下来,谢盈抬眸望去,只见一道高大的身影缓步走来。

银发银眸,面容淡漠,目下无尘,没有任何温度。往那一站,周身拒人于千里之外的便是烈火都要被冻成冰雕。

他听见这些人唤他帝君。

似是感受到他的目光,男人半阖着眼,不带任何感情地斜睨了他一眼,又冷漠地收回目光,抬步走到最前方的首位坐下。

这根本不像是个人。

“在瞧什么?”谢遥在他身侧坐下,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帝君身上寒气未散,定是刚在南天门处置了违反天道法则的仙君后匆匆赶来。”

谢盈转头看她。

“你平日里就与我轮流拉着望舒马车去当值,鲜少出门交际,自然不知,九重天每过一段时间总会有凡人飞升成仙”

“只是毕竟是由七情六欲的肉体凡胎诞下的神魂,九重天天道法则众多,根本不似凡间所说那般风光,仙君须各司其职,不得违抗,再加上帝君执法严苛,从不允有人徇私,总会有个别仙君忍受不住,生了凡心。”

“今日被处决罚入轮回道的是南明仙君,可你瞧平日里与他最交好的星霜,根本不会有半分怜悯。”谢遥摇摇头,“因为神仙,本就是没有心的人才能当。”

谢盈若有所思。

有没有心,都与他无关。

九重天的时间没有尽头,任何事都不过是过眼云烟。

“诶,若是我哪日触犯了天道法则,你好歹是我弟弟,不会也这样吧?”谢遥拍了拍他的肩。

谢盈不紧不慢抿了一口茶,“不是你说,没有心才能当神仙么?”

“你我怎能和他们一样?我们可是天地生养的,就算是帝君辈分也小了一轮,怎么也得给几分薄面吧?”谢遥冷哼,拎着酒坛子豪饮一口。

谢盈看了眼首位上闭目独坐的男人,轻笑:“我可不会觉得他会给你薄面。帝君大人,铁面无私得很。”

谢遥失望地看了他一眼,似乎在怪他不站在自己这边,愤然离去。

琼台仙宴说到底不过是让仙君们一起品茶论道,熟络关系,以便更好各司其职的交际场。

谢盈喝完最后一盏茶,只觉索然无味,起身走出殿外径直离开。

望舒殿的夜尤为清冷。

自他忘记前程往事到今夜,已过去一月有余。

他甚至因此事暗中找过药尘仙君,可神仙失忆闻所未闻,也说不出个好歹来,人家只好劝他,福祸相依,记不起便罢了。

也罢,若是什么重要的事,总会想起来的。

“谢盈!”谢遥的声音远远传来,可她身上那股属于曜日的灼热光芒却已逼至身前。

谢盈随手拿起一本书盖在眼前,“曜日仙君很闲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