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得入府,稍作歇息,便命人唤来吕禄吕产兄弟,询问二人学问之事。
吕禄一心盼着吕释之能早日回长安,好让他能有机会放假离开书院畅快两日,不然成天和那些贱民在一块,他都快要忘了自己君侯之子的身份和荣耀了。
结果吕释之一来长安就问他上学的事,心情顿时不那么美丽了。
“还不快去?”吕释之对子侄们的态度可不像樊哙对樊伉那般和风细雨,吕禄稍有磨蹭,脾气便暴躁起来。
吕禄对吕释之的拳头还是有几分畏惧心理的,急急忙忙取了课堂笔记和作业递给吕释之,嘴里小声嘀咕着:“你看得懂吗?”
作业本都是纸张装订而成的,吕释之皱着眉头仔细检查,发现自己居然真的看不懂,还以为儿子捉弄自己,顿时怒了,对着吕禄就是一顿揍。
“教你拿这些时日念的书与我看,看你拿的这甚么东西!简直暴殄天物,浪费此等珍贵纸品!”
吕禄被捶得抱头乱窜,一边逃一边喊冤:“书院教的就是这些啊!你自己看不懂怎么能怪我!”
樊伉内心不由得对吕禄充满了十二万分的同情。
虽然说老子揍儿子天经地义,但是这样三两句话不对也不问个青红皂白就开始抽孩子也太随便了吧?
樊伉不由得十分庆幸自己穿成了樊哙的儿子,若是换成吕释之,就他这样闹腾的性格只怕早被吕释之抽死了。
素来稳重的吕产隐在墙角,努力将自己伪装成一只不会说话的鹌鹑,生怕吕释之什么时候抽疯把怒气转到自己身上来。
樊伉一见就知道他是指望不上的,只得硬着头皮上前一步,用自己不那么强壮的身板隔开吕释之和吕禄。
“舅父息怒,这些确是书院教的算学,禄表兄于算学上十分有天份,连书院的先生都称赞过。”樊伉委婉地劝说道。
“是么?”吕释之其实也不是真的计较儿子学这种鬼画符,在他的心目中男人么能抡得动大刀杀得了匈奴就成了,他又不指望自家的蠢儿子能成为孔圣人。可这不是抽习惯了么,以至于他看到自家的蠢儿子就手痒痒想抽一顿。
反正阴天里打孩子,闲着不也是闲着么!
知道是自己误会了的吕释之,顺手又抽了吕禄一下,才挥苍蝇一样将他挥走了。
吕禄顿时如逢大赦般拽着樊伉飞快地跑走了,一路直奔到樊伉的院中,才拍拍胸口,一脸逃出生天的表情。
“还是伉表弟你对我最好,当着阿翁的面还敢为我仗义执言。你放心,以后你就是我亲弟弟,不管有什么事只要说一声,我都替你担着。”
“那就多谢禄表兄了。”樊伉不那么真诚地道了谢,又命人去唤医匠,确认吕禄只是受了些皮肉伤并没有被吕释之揍坏之后便不管他了。
吕命人准备了一顿丰盛的筵席为建成侯接风洗尘。
吕释之长途劳顿,用过晚食之后便歇下了。
第二日,宫中便传来吕后的旨意,令建成侯为上将军,掌北军,护卫京师。
北军乃是守卫京师的屯卫兵,是汉室常备军的精锐和主力,原本由卫尉统率,如今吕后突然下令命吕释之掌控北军,即便是政治眼光不那么敏锐的樊伉,也从中嗅到了几许不同寻常的味道。
第151章
彼时陌夏侯陈已以国相的身份前往代地,镇守代国。太尉周勃亦已领兵驻守雁门,防御匈奴。吕氏集团的一把手吕泽也因为樊伉这只穿越来的小蝴蝶不经意地挥动翅膀改变了结局,并未曾如史书中所书那般在去年死去,而是活了下来,留在砀邑像把尖刀般继续遏制富庶的齐鲁王侯。
现在吕释之又接管了北军,京畿之地的武力也落入吕后手中,但凡有点政治头脑的人都从中看出了点什么。
不过仔细想想倒也不觉奇怪。
迁都长安已有三载,可刘邦多半时间依旧留在旧都洛阳,长安政事皆由皇后吕雉处理。刘邦中风的消息虽然有吕后极力遮掩,对外统一口径说陛下只是偶染风寒,并无大碍,然而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自去岁起刘邦便一直未曾露面,加上宫中偶然传出来的只言词组,外臣们心中难免会有诸多猜测。
这个时候吕后和丰沛老臣们的关系还算融洽,彼此之间的利益基本一致,若是汉皇身体欠佳,吕后这样的举措倒是并没有什么值得非议的地方。
樊伉在家享受了三天的假期,第四天就带着一群情愿不情愿的学生去书院。
大约是因为吕禄之的到来并没有改善他现在“水深火热”的生活,反而令自己的处境更加雪上加霜,这次吕禄对开学倒是没有半点排斥的态度,十分积极。
与其在家里被吕释之嫌弃,还不如去书院。虽然同样都要受到管束,书院可有意思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