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是嫌弃那块地曾经安置过贱民,虽然没有爆发过瘟疫,但在那些贵族豪强眼里,总归带着点不祥与不洁的意味。
反正也没人要,最后就被刘邦当成彩头赏给樊伉堵他的嘴了。
樊伉倒是不不介意。
但凡在土地资源全部国有的现代大天|朝生活过的人,若是有机会拥有属于自己名下的土地就很心满意足了,根本不会计较土地的来源墓地和乱葬岗除外。
即使是樊伉这样接受过几十年唯物主义熏陶的无神论者,也难免对这种地方有点发怵。
乍然从一个年收入连个厕所都买不起的无产阶级一跃成为拥有好几十亩地皮的有产阶级,樊伉的心情是激动的。
再次来到以前的棚户区,虽然还是一样的破旧,但心情不一样,看在眼里的景致也就有了很大的区别。
开春以后,很多流民都返乡重建家园,留在这里的只有那些无处可处的奴隶或者无父无母的孤儿,还在一趟趟地从山里往外背煤石谋生计。
其中不少人就是当初樊伉和刘盈投喂过的孤儿。
见到樊伉和刘盈,那些半大的孩子还会停下来,规规矩矩地行礼,然后再继续去背煤石。
“伉儿,他们还认识我。”刘盈兴奋得小脸通红,一双眼睛熠熠生辉。
樊伉看得好笑。
小屁孩估计是被刘邦冷暴力否认太久,只要外人一点点的肯定就激动得不行。
“表兄救过他们的命,他们自然记得表兄的恩德。”
“是吗?可是我都没有做什么哎。”刘盈有点不好意思,觉得自己做得实在太少。
“可是在他们心目中,表兄当初带给他们的不仅仅是一碗稀得能映见人影的粥,而是对生的希望啊!”
“是吗?当真如伉儿所说?”头一次这般被人肯定,刘盈高兴死了。
樊伉扭头,在春日温暖的阳光下看着如今尚一脸稚气的太子刘盈,心中一片柔软。
这样纯善又温柔的孩子,实在难以想象居然会是一国太子。
但也就是这样心软又有些滥好心的刘盈,才会让他能够这样无芥蒂地来往,甚至生出一种要是刘盈能早点做皇帝就好了的感觉。
当然,这种念头一闪而逝,不曾细思。
若细思,便有些大逆不道了。
看着那些衣衫褴褛却依然在挣扎求生的贫寒少年,再看看身侧满脸放光的刘盈,樊伉心中一动,隐隐有个想法成形。
刘盈一生的悲剧,固然跟他本性太过善良软弱有关,可让他软弱性格,以至于日后宫中如此那般举步维艰的缘由是为什么?
不就是因为手中没有完全属于他自己的力量吗?
他相信若是日后刘盈手中哪怕只有一支完完全全只属于他,能够让他全然信赖的力量,最后也不至于落得忧愤至死的结局。
没有力量?为什么不现在培养呢?
汉武帝都能在窦太后和大长公主刘嫖的重重压迫之下,培养出威名赫赫的羽林骑,刘盈为什么就不可以培养出一支属于自己的警卫军?
樊伉只觉长久以来困扰他的难题顿时有种迎刃而解的感觉。
反正还有二十年好活,他完全来得及学光源氏来玩个养成嘛!
虽然人家的养成是养老婆,他是养皇帝。
想通了的樊伉顿时一扫愁容,领着刘盈兴致勃勃地四处察看,争取早日将自己的第一个庄子规划好赚钱。
当初的宿舍区如今已发展成了一个小型的集市,不少城中的商人在此驻扎,等着收购流民们从山中背出的煤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