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唐周的眼神下,许敬承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唐周还真是不知自己是忍下了多大的愤怒,才没动手扇这家伙一巴掌。他以为他这样逼许文斌,许文斌就能同意这事?许文斌那老狐狸,被这样逼迫威胁了一番更是气恼,哪里还能给许敬承好颜色看。
唐周盯着许敬承这一张苍白可怜的脸,见他歉疚小心地看着自己,唐周心里憋着的一团气,最终说口出的,就是骂了一句许敬承一句:“蠢!”
这样骂完,唐周还是不解气,又实在没办法,许敬承又拦着他不能走,唐周就在屋子里找了一张椅子坐下。唐周刚坐下,就听那边的许敬承嘶嘶吸气。
唐周抬眼瞧了那边许敬承一眼,大约是觉得唐周不走了,他终于松了一口气,要从那边过来,但是他刚才那一番大动作又牵动他背上的伤,现在唐周不走了,他能松懈一下那疼痛就极为明显了,就是在忍不住这样疼得嘶声。
唐周见他疼得那俊逸的眉眼都皱起来了,唐周看了他一眼之后说他:“活该。”
许敬承听唐周又这样骂他一声,也不觉得有什么,从那边走过来。他现在脸上终于有了之前那几分精明,他坐在唐周的身边的椅子上,他笑着和唐周说:“现在我们应该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办了。他让你过来,也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吧。是在给我们两个的警示。你说,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唐周说:“还能怎么办?这事是你自己弄的。我清清白白,向来与你没有什么关系。我回去做他的七姨娘就是了,你继续做他的侄子。我们之间便只能是婶侄的关系。”
听唐周这样一说,许敬承哎哟一声说道:“明舒,你怎么能这样说呢?正是你与我说,你愿意嫁我,我才与我叔叔去说的。你自然也是因为倾心于我,才说那番话的。那要不然你为何与我说那些话?”
唐周转头看着许敬承。
没想到这许敬承这样厚脸皮,非要拉他下水不说,还不愿意抹清他们之间的关系。唐周便又气得瞪了他一眼。瞪了他这一眼,许敬承却又不知为何笑得更开心。
许敬承说道:“你没有上妆,原来是长这个模样。之前见你是人面桃花,明丽惊艳得很。现在是面如冠玉,清绝润雅非常,比之前少一些攻击性的美艳,多几分柔和的儒雅,瞧着更让我喜欢。你这瞪我的这一眼,还真是当真好看。”
明明知晓他们的局势有多危急,这家伙还说着一些直白的话,看来他是真不愿意放过唐周了。又见他一副花孔雀摆尾的模样,死皮赖脸地黏上来。他这样一说,好像唐周真的和他之前有些什么似的。
唐周恨不得将手边的茶杯扔在他脸上。
见了唐周吃瘪的模样,这许敬承哈哈笑起来,诡计得逞怎么不会让他这样大笑呢。只是他这样一笑,又牵动他身上的伤口,许敬承脸上的笑脸,瞬间转变成痛苦至极的模样。
他的表情转变太快,实在是滑稽,唐周本来有几分生气,到底还是被他这表情逗笑了。
许敬承原本还在那疼得龇牙咧嘴,一见唐周笑了,又立即见缝插针地说道:“你笑了,你笑了就是不生我气了。”他说话又快又急,一下子堵住唐周的嘴,“你不说话就是不生气了。”
唐周见他这样,还真是无奈,要说他几句,门外忽然有人急匆匆地推门进来。一张慌张急切的面孔就出现在两人面前。唐周没见过这人,倒是许敬承先说一句:“福宝,你怎么这么慌张?”
这个叫做福宝的小厮一脸惊恐,他惊慌地和徐敬承说道:“不、不好了,爷,老爷出事了。”
唐周和许敬承听闻心中都大骇。许敬承赶忙问:“什么叫出事了?”
福宝抖着声音说道:“我把药带来的路上,路过老爷的书房。就看见老爷的书房里乱作一团,卫喜本来跟在我身边,一见书房里出事了赶紧过去看。我好奇地看了一眼,看见老爷不知道怎么了,口吐鲜血倒在地上,身边是六姨娘,六姨娘吓坏了。还有一些手忙脚乱的仆人。都乱成一锅粥了。我见形势不好,赶紧过来先告知爷。”
福宝将这话说完,唐周和许敬承都从椅子上站起来。许敬承说了一声:“福宝,随便拿件衣服给我。”
许文斌出事了,唐周哪里还坐得住,要赶紧出门去。结果身后的许敬承说了一句:“等等,等等我”又是停顿一下才说道:“七婶婶,你等等小侄,我还受着伤呢。”
唐周哪里还管他。喊一声七婶婶就算了,还自称小侄,显得虚情假意,更显得他们之间的关系欲盖弥彰。
唐周马不停蹄,立马就去书房去看看。许敬承赶忙将衣服随意穿上,一边穿一边也急切地跟在唐周的身后。唐周与许敬承来到书房时,这里面更是闹腾了。
只见许文斌口吐黑血,将他这一身深色的马褂浸透得漆黑。许文斌闭着眼睛,看面色像是命不久矣了。这里面不知何时拥挤了很多人,唐周站在门口,也挤不进去。
里面传来嘤嘤哭声,不知是哪位姨娘在里面哭。唐周怔愣站在这门口,听身后有人喊道:“让一让,让一让!”
唐周还没来得及侧身,有人拉了唐周一把,才让唐周没被那急匆匆赶来的大夫撞到。唐周更没来得及顾那一只拉着自己手臂的宽厚温暖的手,目光还是直愣愣地盯在许文斌的脸上。
那里面闹成一团,乱糟糟一片,声音也喧嚣。这时唐周身后的人说了一句:“我以为老爷让你做填房是逼迫你的,但怎么看你这模样,你不会真心系于他吧?”许敬承这话说出来,唐周一句话都没回答。
那皱着眉担忧看着许文斌的模样,还真是关心极了。许承敬见他这模样,心里真的有点怀疑唐周是不是真喜欢许文斌那老头子。
而实际上,唐周在担心的是,要是许文斌真的出了什么大碍,唯一能够准确告知他关于梁暮芸消息的人死了,他这任务更是完不成了。唐周自然担心极了。
许敬承哪里知道唐周在担心什么,只认为唐周真喜欢他叔叔。他心焦如焚,连他叔叔的情况也不关心,就盯着唐周,要从唐周的面上看出什么端倪来。
大夫来了之后,给许文斌诊脉。大夫一开始诊脉,所有人都不出声了。刚才那糟乱的场面也消隐,都安静沉默地盯着大夫。
这大夫皱着眉给许文斌诊脉,然后摸着山羊胡悠悠叹了一口气。这一口叹得在场所有人心思各异。大太太问了一声:“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