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沈俞安让他不用多想,唐周却更是心绪纷乱。坐立难安了一会儿,他发现他不能这样坐下去。想来想去,不知道该干什么。最后他知道他想见安格斯。
只有安格斯才能够让他的心情平静下来。于是唐周给沈俞安写了一张“请假条”,本来要去送给沈俞安,却被告知沈大人不久之前刚出了衙门,唐周就将这东西放在沈俞安的桌案上。随后便出门去找安格斯了。
唐周心里其他的什么都没想,就是想要迫切地见到安格斯。
他记得之前的路,一直朝着青石路过去,到了那桥上,有些走累了。停下来歇息片刻。
看见桥下的这条小河碧波荡漾,水中鱼群欢跃,见柳叶轻拂水面,别有一番闲逸风味,真是赏心悦目。唐周停了这一会儿,叹了一口气,又去找安格斯了。眼前的就是这一道窄门,唐周正打算敲敲门,就有人来开门了。
唐周看清他的样貌,想要习惯性地去抱他,又想起如今的身份,犹豫着不敢靠近半步,垂着头盯着自己脚下的台阶。然而就在这时,里面的人揽住唐周的腰身,将唐周带入里面去。
背后的门被关起,唐周嵌入了一个怀抱。不够温暖,却又那样熟悉。
安格斯的怀抱也不温暖,也是这样的。
那双手轻轻抚摸着唐周的头发,他问他:“今日来找我,是不是因为你夫君的事让你伤心?别伤心,若是不开心,就来我这里。”他知道唐周只要见了这张脸就会开心,于是就这样说。
可是这一次,唐周再见他,却知道自己不能这样肆无忌惮与安格斯拥抱在一起。
唐周很快就从安格斯的怀里出来。唐周和他说:“我想找个地方休息一下。我可以来你这里吗?”唐周垂下眼睛不敢去看安格斯,担心自己会忍不住再做些什么事情。
齐锦宣困惑地看着他,不忍心看他伤心的样子,他与唐周说:“当然可以。你可以来找我。”
他们一同又走入这间简陋的房屋里。唐周再一次进入这里,还是忍不住说道:“你可以去我之前的屋子里住,虽然不算上多么富丽堂皇,但到底还是比你这里好一些的。”这样说着,唐周就转头过去看身后跟随进来的“安格斯”。
然而此时在这清晰的光影之下,唐周却恍然发现眼前的安格斯有些别扭,但他依旧说不上来是什么感受。只当是自己的心绪纷乱而导致而已,于是唐周不再多想,想让自己的心情平复一些,唐周也不知道该干什么,便傻愣愣站在这里。
齐锦宣上前来,先让唐周坐下。这次唐周发现,他的屋子里的某一把椅子上多了一个软垫,似乎是给唐周准备的。唐周也询问出来:“这是给我准备的?”
齐锦宣点了点头。
唐周仰着头看着眼前的齐锦宣,齐锦宣和他说:“你有什么想要和我说吗?”
其实唐周有好多话想和他说,想一想,还是算了。这些烦恼的事情,他不想让安格斯一起陪着他烦扰。只要让他在安格斯这里待一会儿,他就感觉很开心了。唐周就摇了摇头说:“没有,我只是想来见一见你。你平日里都在做什么呢?”
齐锦宣说:“画画。”
“画画?”唐周稍疑惑了一会儿,很快笑起来道:“你在这个世界也会画画?”
齐锦宣点了点头。
“那你会画什么呢?”
齐锦宣的这张属于安格斯的脸上出现了一抹柔和的笑容:“会画你。”
唐周对此颇感兴趣,就站起来走到他的桌案边,惊喜地问他:“真的吗?让我看看吧。”
齐锦宣自然画了很多关于唐周的模样。他最为擅长的还是人物画,可是那些属于唐周的人像画,终究还是能够从他的笔触之间看出几分怜爱与渴望。他便不想让唐周知晓,就与唐周说:“我现在画给你看吧。”
唐周更是惊喜,说道:“好啊。”
于是齐锦宣就在桌案处坐下。他让唐周坐到床上去,他说那里更柔软一点。如果坐得累了,唐周可以躺着。
唐周去那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着,期待的眼神亮晶晶地看着齐锦宣。
齐锦宣抬起头来就能看见他的模样本来他早就将唐周的模样记得清楚,根本无需再多看,可是唐周就在跟前,他却怎么也看不够,非要故意频繁来看唐周。
在那躺着的小郎君,衣袂整齐,穿戴素净,却又遮掩不掉他的俊丽美,双眼宛若坠入碎星,熠熠生辉。这样看不够,永远看不够。怎么会这样喜欢去看他呢?真是奇怪。
唐周却只能见他总是抬起眼睛来看几眼,又见他坐在那里画得认真,一直没有出声打扰他,一直安静躺着。这样躺着,整个人都放松下来,外面还有微风拂过,这里面也是凉爽得极了。
这样撑着脑袋一会儿,没有想那些让他烦扰的事情,他又觉得困了。好像自从他需要补充阳气开始,他总是容易犯困,即便不久之前被沈俞安那样一补,在这舒适的环境里也不禁睡着了。
那撑着的脑袋忍不住往下重重一点,却又被一只手轻轻捧住。齐锦宣扶住唐周的脑袋,让唐周安生睡在这里。在此时,那从刚才见到起,好像就一直横亘在唐周眉眼之间的惆怅才逐渐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