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周在这坐了好一会儿,也不知这男子装扮还要做些什么,竟然也要弄这样一会儿,还真是让唐周不仅昏昏欲睡,还让腹中空空。
不过瞧着镜子里的唐周模样更为俊丽漂亮,这一座还是有些价值的。妆婆给唐周上的妆面不是格外艳浓,却极为符合他的长相与气质。只是将其更加刻画一下,显露出几分之前未曾见到的矜贵。
这样一瞧,像他这样的小郎君,要好好拿金玉鼎食养着,才是最好的。
唐周左右看看,见桌子上摆放的干果糕点,忍不住想吃。便向在身侧的妆婆讨要。
这妆婆却说,还是少吃为好,这一整天要做许多事情,若是中途想要解手,便显得麻烦了。
唐周一听,觉得她说得有些道理。此时他已然穿戴整齐,就差顾淮之迎上门来。若是他要去解手,又要重新齐整,又要被按在这椅子上坐上好久。
他便忍着腹中饥饿,等待顾淮之而来。
虽然唐周是男子,不用穿女子衣衫,但他身上这一件男式嫁衣却也非常讲究,上面的绣纹金饰,哪一样不是寓意深厚、美妙绝伦,瞧上去便知晓花了不少心思。唐周身为新君,他身上这件衣服比新夫顾淮之身上那件更为华丽好看。
不过他还是需要盖头的。听外面鞭炮远来,锣鼓相传,便知晓迎亲的队伍过来了。在唐周身边的几位,立马将那盖头齐整地盖在唐周的脑袋上。
一位婆子喜盈盈地喊了一声:“小郎君,你的新夫前来娶你咯!”说着,轻轻扶着唐周的手臂,将唐周从这椅子上带起来。
眼前一片红色,他也看不见外面的场景,只能低头下去,看着自己的脚尖。
鼻尖已然萦绕鞭炮燃后的火药味道,这味道却也带着一种无端的喜意,直冲鼻尖,伴随外面轻柔的微风而来,直让人心里也不禁一片欢喜。更何况那乐声已然停滞耳边。这也说明花轿也已在门口等候。
他身边的婆子似乎是要将唐周牵引着出了这屋子,却听到外面一阵喧嚣,随后听闻几道脚步声。唐周视线所能及的,就是停在自己跟前的一双红色的喜鞋,上面的金色祥云纹在阳光照射下闪闪发光。
唐周听闻身边有人说:“哎呀,新夫,你怎么就进来了。”
唐周听到顾淮之的声音,他说:“自然我要亲自来牵我的新君上花轿去。”说着,唐周原本垂在一侧的一只手被一人轻轻牵起来。
唐周知道这是顾淮之的手。
在这个角度能够瞧见顾淮之拇指上的一枚白玉扳指。他将唐周的手握在手心里。戴着扳指的这拇指,轻轻摩挲了唐周的手背。
唐周听到他的轻笑声,带着无尽的欢喜。他和唐周说:“我的新君,与我一同归家吧。”
明明就是要跟着他去的,他还问这样一句。唐周知道他想要得到他的答复,所以在此时唐周也轻轻嗯了一声。随后那只手握着唐周的手握得愈发紧了。
顾淮之牵着唐周的手踏出门槛,一步一步小心翼翼牵着唐周下了台阶。唐周走出来,更是听着外面锣鼓喧天、鞭炮齐鸣,人群繁喧,听不清说的是什么。但也能够听闻他们也满是欢喜的笑声。
这般热闹,原来是因为这迎亲队伍一来,所有人都知近日县里传闻的那一对男子是今日成亲,便也忍受不住前来凑热闹。还真是热闹,这地方全都是人。也不知从哪来的小仆,大约是新夫家的,见了这些人,离得近的、说吉祥话的,都发予了喜糖。
小孩子一看有糖吃,更是直接念起了打油诗。有打油诗云:
【兰泽好风光,鞭炮齐声响,究竟为哪样?原是嫁夫郎。
哪家好夫郎,天生好模样,为何心晃晃?缘是语挚情长。
夫郎夫郎,好夫郎。喜糖喜糖,甜喜糖。
人心所向,情深一往;只怕陡然一枕黄粱。
莫怅惘,莫怅惘;需入囊,欢喜共赴白首相庄。】
唐周被牵入花轿当中,在他坐入里面时,他的手中被顾淮之塞了什么东西。此时顾淮之的声音在耳边如此清晰,原来顾淮之半个身子钻入进来,和唐周讲了这样的悄悄话:“若是饿了,就拿这东西垫肚子。”
顾淮之话音未落,便被外面的婆子拉走了,说是不合礼数。只听外面顾淮之与人说笑,声音亲切柔和,不知说的是什么。
唐周也没听清,去看手上顾淮之递过来的这个油纸包,不禁心中一软,脸上也出现了笑容来。
过了一会儿,起了花轿,锣鼓之声缓缓往夫家而去。顾淮之身穿大喜红袍骑于马上,丰神俊朗、品貌非凡。于是有人询问:“这般的男子,为何我没有印象?竟然是今日成亲,我们才恍惚知道这兰泽县内还有这般男子。要是早有人知晓,递交的拜帖也不知有多厚实。”
他身边的人说道:“说来也奇,我也是没有任何印象。今日才是第一次见到这人。你看他去往的地方,我怎么不记得那里有什么人家呢?”
他们这般疑惑着,不仅是因为对男子成婚而好奇,也因心里的一份疑惑而跟随过去。整个街道之上都是人,也有人远远朝顾淮之道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