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瑾瑜忽然站了起来,沿着长阶,往位于宫门另一侧的西面高墙上行去。
少年郎一袭素服,冯虚御风,犹如仙人。
官员们不解地望着这一幕。
百姓也都停止了呼喊。
卫瑾瑜走上高墙,往西望了一眼,停驻片刻,方转过身,看向站在门楼正中的皇帝,问:“我母亲是死于诸世家之手不假,然而陛下,便无辜么?”
无论卫悯、姚良玉、韩莳芳之流,还是立在皇帝身边的卫皇后和梁音,甚至是顾凌洲和杨清等人,都因这句话而抬起头。
皇帝愣了下,以难以置信的语气问:“瑾瑜,你在说什么?”
“臣问陛下,臣母之死,您真的无辜么?”
“据臣所知,凤阁在建造时,有一道可用于逃生的暗门,只有我母亲与我父亲知道,我母亲将此事告知陛下,以防将来陛下遇到危险,有逃生之路。可她再也没有想到,便是这份善心,绝了她自己的后路。”
“那夜我母亲重伤之后,并非没有试图逃走,然而她走到暗门时,才发现门被人封死了。”
卫悯似乎想起什么,紧紧拧眉。
姚良玉几乎立刻道:“没错,那夜长公主中刀后,的确试图逃走……”
“什么暗门!”
天盛帝以极困惑神态摇头。
“朕根本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卫瑾瑜一笑。
“陛下心里明白就好。”
“左右此事天知地知,只有你与臣母二人知晓。”
“也许此事真相永远不会大白于天下,但臣相信,天理昭昭,报应不爽,陛下,您说呢?”
皇帝面色有一霎发白,但很快恢复正常。
站在皇帝身侧不远的苏文卿则抬起下巴道:“卫大人,你为母申冤,无人能指摘什么,可你以下犯上,随意污蔑陛下,是想犯上作乱么?”
卫瑾瑜一扯唇角。
“我敢当众为母申冤。”
“苏大人,你呢,你敢当众为你母,抑或你父伸冤么?”
苏文卿慢慢捏紧袖口。
韩莳芳则直接拧眉道:“卫大人,你失态了。”
卫瑾瑜又是一笑。
“我不过与苏大人开句玩笑,韩次辅便忍不住要回护了么。”
“抱歉,下官险些忘了,苏尚书是韩次辅唯一的亲传弟子,自幼受教于韩次辅,韩次辅情难自禁,亦在情理之中。”
少年说得情真意切。
韩莳芳眉拧得更紧。
百官神色却一下变得极其微妙起来。
因他们从来不知道,兵部尚书苏文卿,竟然是韩莳芳的亲传弟子。虽然坊间早有传言,韩莳芳这个韩氏家主多年前已经收了一位十分喜爱的弟子入门下,作为亲传弟子兼关门弟子,但因这些年这传闻中的韩氏弟子一直没露过面,大家便都以为是以讹传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