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中条件艰苦,没那么多讲究,两人各就着铜盆洗了把脸,谢琅要让亲兵传饭,卫瑾瑜却道:“不用了,我去找我的同僚们一起吃。”
“他们早就吃过了。”
谢琅直接让亲兵进来摆饭。
外头还在飘着雨,老天爷似乎有意和整个延庆府作对,天色阴沉沉的,丝毫没有放晴的迹象。卫瑾瑜烧虽退了,但仍断断续续咳嗽,谢琅不敢让他再受寒,将炭盆也挪到了食案边上。
卫瑾瑜也没说什么,觉得冷了,就伸出手烤两下。
“还冷得厉害么?”
“不冷,已经好多了。”
卫瑾瑜把手从炭盆上挪开,如常笑了笑道,不愿让对方再忙来忙后,因为他的事付出太多精力。
“吃饭吧。”
案上摆的都是易消化的米粥和小菜,两人相对而坐,各吃着各的,谢琅忽道:“做个交易吧,从今日起,我派人帮你们押送石料,你们几个留下来帮我修堤,如此各不相欠。”
卫瑾瑜正舀粥的勺子顿了下,抬起头,看向对面。
谢琅就着菜大口吃着馒头。
几口干完一个馒头,方接着道:“你也不用觉着我是专为你开后门行方便,关于修堤的事,我的确没经验,如果有孟尧和那两名工部司吏的帮助,应当会事半功倍。且就算你们不来,我也是打算找工部讨人的。”
“裴氏那个饭桶,权当我白养了。”
“你么,我相信,这天下间,没有你卫三公子不懂的事,帮我想想,怎么能用最快时间把这几道堤修起来吧。”
卫瑾瑜将粥送进了嘴里。
谢琅接着道:“你该也瞧见了,我这回带来的两个营,都是些老弱病残,这样顶着雨日以继夜的干,时间长了,谁也吃不消,你们权当帮我解一下燃眉之急吧。”
“至于户部那边,我会派人去说。筑堤是赈灾重中之重,我相信,户部那边也没什么话可说。你若还有其他顾虑,皆可提出来。”
卫瑾瑜搁下汤勺,道:“孟尧和那两名司事我可以给你留下,但我不能留在这里。”
这回换谢琅动作顿了下。
半晌,他方开口:“你是怕户部那边不答应?你放心,我派人去说清楚,苏文卿不会不答应。”
这是卫瑾瑜第一次从谢琅口中听到这个名字。
淡淡道:“不是。”
“与旁人无关,我有自己的事。”
若他没算错,最迟后日,上一批赈灾粮就该吃完了。
户部那边,此刻怕已经是油锅上的蚂蚁,他也该到出手的时候了。顾凌洲把他派来延庆府,可不是为了让他老老实实帮着户部赈灾,更不是为了让他待在这帐中躲清闲。
如今只欠一个东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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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还未亮透,一辆简朴至极的青盖马车冒雨驶进了北里,在一家位置偏僻的酒馆前停下。
车里钻出一道裹着斗篷的人,进了酒馆,便直奔二楼一间雅室。
“都不必跟着。”
让心腹侯在外,来人推门而入。
雅室里,已经坐着一个人,四十上下年纪,一身锦袍,正沉脸喝着酒,竟是卫氏大爷卫嵩。
进来的人摘下斗篷,露出一张精明面孔,则是一日之间仿佛老了十岁的户部尚书虞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