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想起什麽来似的,继续说道:“而且唐周他虽然不是什麽拥有充沛阳气的人类,但是他命格特殊,倒是对于一些阴邪之物来说,也算美味可口。会不会想要将哥哥带走,也想将唐周带走?只是恐怕没想到,今日我们这小小的府邸当中,鱼龙混杂,竟然什麽都有,没敢继续接下来的那一步。毕竟他连我如此虚弱的哥哥都害怕,要将哥哥的铸魂灯弄倒了才敢来,当时这里这麽多不凡之辈,定然是不敢再踏进来几分了。”
顾黎说道:“你倒是总算有些聪明了。”
“你们总说我笨,我能不笨吗?现在我聪明了吧?”顾泯之从鼻腔里哼了一声出来。哼完之后,他的脸侧向另外一侧,便也是唐周所躺的位置。又见到唐周,顾泯之神色有些怔愣,又与顾黎说道:“那往后要好好看着他,要是那东西再来,将他掳走可就难办了。”
“这我自然知晓。”
“我知道了,你将他带来你这里,而不是另外安排一块地方,就是想要保护他。你分明都知道怎麽回事了,你还让我想。你为什麽不早些告诉我?”
“你多思考一些也是好的。”
“那接下来要怎麽办?”
“淮之恢複需要一些时日,你过去多帮衬你哥哥一些。他这里我看着就好。”顾黎神色冷静地将这话说出来,似乎根本没有任何私欲之心,可这话出来,却让顾泯之不服地说道:“为何是我去看着他,而你和他同处一室?”顾泯之站起来,“为什麽不能是我在这儿?!我要在这!”
顾黎简单一句话将顾泯之的不服气击溃得一点不剩:“你的修为,要能够护好他,是不可能的。”
“你——你少瞧不起我!”顾泯之喊道。
这句话才说出来,那边的唐周似乎有些被惊扰。唐周翻了一个身,用细瘦的脊背对着他们。看到那边的动静,顾泯之一下子将自己的嘴巴捂起来,有些懊恼刚才自己的声音有点大了。又小心翼翼去看顾黎的神色。
顾黎神色平淡,却也是一副不容置喙的模样。
顾泯之才甩了甩袖子说道:“让我去看着他,那我就去看着他。后面的事情都交给你处理,我可要好好看着他呢。”说着,兀自走到门口去,但到底还是有些不舍得唐周,不动声色地转头看了一眼唐周所在的位置,又见顾黎安静地依旧坐在那里。顾泯之想起之前顾黎将唐周揽入怀中、擦拭眼泪的事情,总觉得有点不舒服,却又说不上来,最终觉得自己想得脑袋疼,都说不出来哪里不舒服,就只能先离开了。
顾泯之一离开,这地方便没有了任何声音。
这地方本来便是没有任何声音的。毕竟这里都是死物,连水面都是静静的,没有半分流动的迹象。更何况所谓潺潺水声,是一点都听闻不到的。这地方也只有顾泯之话多时,才会吵嚷一会儿。不过这家伙吵嚷一会儿,发现无论是顾黎还是顾淮之都不理他,他便不再吵嚷了。
这地方重又安静下来,还是那幅荒凉安静的景象。只有唐周来的几次,顾淮之费神将那些东西弄出来,才看起来有了几分生气。不过那几分生气,却又都是假的,很快便又恢複原样去了。
唯一具备生气的,大约就是从外面走进来的唐周。
若这里面都是单调灰白的颜色,那麽即便唐周身穿一身素白,却也是一抹柔和美丽的生之颜色。从外面闯进来,像是一只弱小漂亮的蝴蝶,扇动着翅膀。一点点接触过来。得以看见这荒芜之地一抹柔和的亮色。什麽都如此生动,那样微笑可爱的表情,那样柔软动听的声音,宛若一朵飘落在一潭死水之上的柔丽的花,搅乱了这死水,泛起久久不散的涟漪。
也难怪,顾淮之会这样喜欢他。
顾黎从这椅子上站起来。床上的唐周似乎睡得很不安稳,顾黎走过来时,他又翻了一个身过来。肩头的被子从他的肩膀上微微滑落,顾黎伸手过去要将这被子重新给他盖好。
毕竟人类躯体脆弱,要是生了病,会让他极为难受。
正将被子重新帮他盖好,顾黎却也不着急马上离去。竟然是站在这愣愣站了一会儿,随后伸出手指来。抚摸在唐周皱起的眉间,似要拂去他的一缕哀愁。
他眉头微微放松些,顾黎才将手收回来。
可在这瞬间,唐周在这睡梦中却忽然紧紧抓住他的袖子。
唐周这力道于他而言,本来就不是特别大,他只要用点力,就能够解救自己的袖子。然而他却没有这样做,似乎唐周的这个举动恰好给了一个让他能够心安理得留在这里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