棚子不大,勉强能站进去三四个人,小火炉上滚着的热水拔高了棚里的温度。
炉边坐着一个在这里绝对算得上面容整洁的中年男人,他裹着脏得看不出花纹的毛毯搓着双手靠近火苗取暖。
“他说他见过,说的时间也对得上。”陆斯指着男人。
顾添不着急询问人的模样,反而问起这个男人在这里待了多久,为什么来这里。
男人对于顾添的明知故问自嘲的一笑:“没了以前的生活,没了工作,在这找点东西换钱,有钱了买点舒服,没钱了就忍着,这辈子就这样了。”
“在这住着的都是流浪汉?”顾添再一次明知故问。
“流浪汉的日子都比我们过得好。”
顾添摸出照片扬了扬:“具体说说?”
中年男人一笑:“你是头?我说了可就在这里待不了了,我得有好处才行。”
“吃药还是打针?”谢悯忽然插言。
“吃药……”中年人声音放低了几分。
“提过的信息有价值的话,可以考虑,说吧……”
“他和狗哥一起来过两次,最后一次是找人。”
“找谁。”顾添略过了狗哥。
中年人手虚指了斜前方靠近垃圾山的方向:“住在那边集装箱的瞎子。”
“找他做什么?”
中年人一耸肩:“我不知道,一个来月前他们一起来找瞎子,后来这个人单独来找过瞎子,再然后瞎子就不见了。后来他又和狗哥一起来找过瞎子,还问我知道不知道瞎子去哪里了。”
“我上哪里知道去。”
“狗哥是干嘛的?”顾添搓了搓下巴。
中年人撇了撇嘴:“来这的能是干嘛的?你要是问我,他有没有别的作掩护的正当职业我就说不出来了。”
“个子多高,瘦还是胖,多大岁数。”
中年人一指谢悯:“比他矮点,精瘦,大概25,26吧,看他那精神头应该不吃这个。”
顾添点了点头,“看起来,很熟嘛,还说得出具体模样吗?”
“能。”
顾添一甩头,陆斯和另外一名干警给他上了手铐,押着他走出来棚子,顾添带着其他几个人往他指的集装箱走去。
浅色的集装箱已经变成了灰黑色,箱体上切了个口就当作门,切口没有做任何处理,毛刺横七竖八立着,稍有不慎就会割伤人。
顾添勾着腰伸手举着手机电筒照了一圈。
密不透风的集装箱里没有照明,室外的光只能勉强照到豁口处,刚才那场大雨在箱子里积上了薄薄一层水。
箱子里没有人也没有其他生物,顾添举着手机率先踏了进去。
哐当……哐当……
脚踩在箱底,每走一步发出金属皮震动的响声,空气中满是吸饱了水汽带着腥臭的潮湿。
几部手机电筒照亮了黑黢黢的内里,空荡荡的箱子里只有丢在最里侧地面的一个破烂的席梦思床垫,裹满铁锈的弹簧圈和深棕色的海绵泡沫为室内的污浊空气添砖加瓦。
床垫上扔着一只空的注射器,本应该银光锃亮的针头蒙上了一层油腻腻的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