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竟是谁将胭脂放到抓周宴上的?
现在不是追究这个问题的时候,意识到自己可能做错事的贾琅暗道一声糟糕,不过他却丝毫不慌,抓起胭脂盒后就颤颤巍巍站起来,迈着肉乎乎的小短腿晃悠悠往贾母那里走去,“给、给老祖、祖宗!”
他小小的个子站在抓周桌上,穿着一身喜庆衣裳,脖子上还挂了一个通灵宝玉项圈,活像是年画里送喜的娃娃,又讨喜又可爱,此时却执着地举着手中胭脂盒,眼巴巴望着贾母。
贾母没忍住,当场就将贾琅搂到怀里,直呼道,“我的宝玉,心肝啊,太招人稀罕了……”
贾琅:“……”他快透不过气了。
原本有些呆滞的气氛顿时又活跃起来,众人喜笑颜开,附和着贾母道,“这哥儿可真是个孝顺的!”
“可不是嘛,抓周宴上都没忘记老祖宗……”
“将来必定是有出息的!”
贾琅一脸乖巧地依偎在贾母怀里,此刻听着宾客们的夸赞,乐得眼睛眯起,开心地露出一口小乳牙,整个人心里都美得冒泡,他果然还是老祖宗的小宝贝,是全场最受宠爱的崽。
冷不丁地,他又与自己亲哥贾珠对上眼,与旁人此刻喜笑颜开的恭贺不同,贾珠站在众人旁边,看上去却是冷冷清清的,仿佛游离在这热闹喜庆的氛围之外。
贾琅略显嫌弃地瞅了一眼他哥身上穿的衣裳,蓝不拉几的,又泛着白,总觉得不怎么新鲜,想到这儿他忍不住骄傲地挺了一下小胸脯,果然还是他的眼光棒,一眼就相中了自己身上这套红色。
喜庆,亮眼,还衬他肤色!
贾珠握拳抵在唇前轻咳一声,还是没忍住移开眼去,他看着这个幼弟总是忍不住想起彩色大公鸡,实在是有些伤眼睛。
宝玉自生下来就胃口不错,一直被喂养得极好,贾母不过是抱了一会儿,就觉得手臂微酸,奈何她的宝贝孙子此刻紧紧搂着她的脖子,贾母一时也不舍得松手。
贾珠极有眼色看出贾母脸上的异色,主动上前去将不太老实的宝玉接过来。
贾琅并不是很想被这个哥哥抱,虽然是一母同胞,但他们兄弟二人并不亲昵。
更主要的是,贾琅每次对着这个哥哥,都心里发憷。
原本这荣国府得了一个衔玉而生的哥儿便在京中传得沸沸扬扬,众人都道将来必定是个不凡的,谁知这哥儿竟然在自己的抓周宴上抓了一盒胭脂,京中众人听了这消息顿时唏嘘不已。
喜欢胭脂的男儿能有什么出息,多半是酒色之徒!
就算抓来是给祖母的,虽然孝心可嘉,但也能看出其性格不够果断,将来指不定湎于儿女情怀,难有大出息。
总而言之,这个贾府衔玉而生的哥儿,看上去并不像是能有大造化的样子。
当日抓周宴之事被众人议论纷纷,就连京中茶楼酒馆都能听到人们闲聊时提上几句,而荣国府的政老爷自然也是听了不少旁人的议论,连着几日都闭门不出,每次在贾母院里见到贾琅时,都脸色铁青。
因抓周宴那日发生的变故,在贾琅身边伺候的下人心里惶恐,若是老爷太太因此事而厌了宝二爷,那她们以后哪还有什么好前程,为此,这些丫鬟婆子忍不住议论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