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但没想到阮汗青辜负了他的期望。

那是半年之後。

纵观历史,太尉的兵书的确别具一格,而且讲解得非常全面,道尽了他对战争的理解。只是对诛杀的作用过分夸大,又不切实际地大肆渲染将领的无敌形象,到底还是一片浮光掠影,没有太大的意义。不过魏帝还是依据这本书修改了法令。依靠此书的影响力,曹仁笼络了大批实力派的将军,然而御史大夫见势不妙,赶忙拉拢那些最会耍嘴皮子的文臣,成天写奏章,奏章上皆是天花乱坠,弹劾太尉的不良居心,说他营私结党,司马之心人人皆知。太尉那边的人也以牙还牙,带兵示威,说什麽要‘清君侧’,但最终因为皇帝一句话‘谁再闹谁就给我滚出京城去’而不了了之。

尽管各自的奸计都未得逞,但结下了梁子加深了怨恨,文武双方变得势如水火,只需要一根导火线就能彻底引爆。魏帝曾问张宇:“要如何才能控制他们?”

张宇答:“皇上,这个问题恕臣回答不了,何况您已有对策,就别为难臣有限的智商了。”

魏帝听罢,更加坚定自己的想法,一旦场面混乱,他就将使出杀手涧,到时候,这些人会发现自己不过跳梁小丑罢了。

除了思考如何制约二公,其余的时间他则花在了太子明儿身上。

往往是白日里和小儿过得很欢乐,晚上只有一个人时又忍不住惆怅。

轩辕一族的後代的确要比常人聪明得多,具有多少不得志的人梦寐以求的天赋。但是他并不全因为这个才喜欢他的,最近老是看见他,就想起他的‘生母’。

汗青他现在过得如何?这不知是第几个失眠夜了……

想念一个人原来是这样的感觉,就像极其缠绵的毒药在体内发作,分不清是痛还是痒,只觉得难受又难过。终於,他耐不住寂寞,叫来了薛忌:“给朕说说他最近怎样了。”

薛忌一愣,汗珠从额头划过:“皇上恕罪,臣没有派人……皇上不是叫臣别插手,让他自生自灭麽?”

魏帝:“……”

他走了好几个月,自己太想知道他的消息了,本来他不该问,送他走,就是想顺其自然地断了这孽缘,他是一国之君,怎麽可以沈沦於一段危险的感情之中,怎麽可以动摇自己从来都没有动摇过的心,他害怕这并非是一时的多情,所以他决定把一切都交给命运,他深知男人的离去也许是永远,但再好不过缘分已尽,他本来就应该这麽狠心,否则他凭什麽坐稳这人人都想坐的龙椅?凭什麽驾驭这些满腹韬略、能谋善断的臣子?

其实他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阮汗青在军队里过得很好,虽然条件很艰苦,但对他来说,就是上刀山下火海也好过成天对著那个下流的昏君。

适应军队的生活对他而言比较容易,因为经历了不少挫折他非常乐意吃苦,最关键的是,他知道上战场到底意味著什麽,那就是战鼓一响,他们就要使劲浑身解数和敌人拼命,且必须眼睁睁地看著一个又一个鲜活的生命倒下去。人死如灯灭。很多人都因为接受不了这点而被淘汰出这个特殊的集体,然而他却热血沸腾能够一刻又一刻地支撑下去。经历过血战的人最後发现一个真理,其实要说真理,世上就只有这麽一个,那就是──活著。

正所谓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任何一个将军都是从普通士兵做起,习惯疼痛、爱上杀戮之後,那麽你的身上便有了狼的影子,心硬如铁石。当然还有最宝贵的两点,十分考验人的心智,後面会一一提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