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讲义?你现在给他们讲解经义?”吕蒙正不可思议地说。

崔瑛这才反应过来,他已经习惯将老师出的补充材料叫“讲义”了,但这个时代,讲义还是非常高大上的东西,只有讲解经义的稿子才叫讲义。

他连忙否认道:“不是讲解经义的讲义,是讲解《蒙求》意义的讲义。”

“是李氏蒙求?”吕蒙正确认道。

“是的,大令可愿到随瑛一观?”

“头前带路。”吕蒙正也不和崔瑛客气。

就在东厢学堂旁边的小屋,吕蒙正看到了崔瑛所说的讲义:一叠新制好的竹纸,微微泛黄,正是前些天崔瑛托陈柱子送来的好纸。纸张裁成了一尺长半尺多宽,最右边印着“崔塾讲义——《蒙求》”,左一排是稍小一号的“王戎简要,裴楷清通”,再左则是用半寸大小的细字写的关于这两句的解释以及相关的故事,每个细字头上都有更细小的崔式拼音标注。

说起《蒙求》,其实大部分人都没怎么听过,但这确实是这个时代最常用的教材。

《千字文》文字虽然没有重复,学习效率高,但内容华丽古奥,讲解困难,也没什么意思,而《蒙求》却是四字一句,一句一典,两句成对,最合适给蒙童启蒙使用。

想想也知道,学四个字就能听个故事,可比单纯的认字要愉快太多了。

崔瑛想让平民子弟多识字,就要引起他们的学习兴趣,写在纸上的故事可是识字的利器。就是现代的孩子都喜欢听大人讲故事呢,何况是在信息贫乏的古代社会。

崔瑛相信,等这些学生把一篇《蒙求》上六百多个故事都读完,不光识字不成问题,连见识也能增长不少了。

“这细字写起来可得花不少功夫!”吕蒙正赞叹道:“你可真费心了。字写得银勾铁划,文写得明白如话,可为范本。”

赞完他又叮嘱崔瑛道:“以后不要为省纸写细字,你年纪还轻,莫伤了眼睛。”

“大令真是谬赞了。”崔瑛被夸得实在不好意思,连忙打断道:“这些讲义只需写一次即可,都是用印的。”

“印刷?此字细若蚊足,雕刻起来所费不赀吧。”吕蒙正不信。

此时雕版印刷虽然还是以刻印佛经为主,但文人对此也并不陌生。通常一面册页上竖写十八个字,横分九列,这是最舒服也最容易雕刻的版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