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胡安的眸色一瞬变深,他故作不解,问:“沈小姐在叫谁?”
沈郁苡好整以暇地欣赏他的表演,“容胡安,原名何胡安,在认回容氏前跟母姓。”
容胡安浅笑了下:“沈小姐居然还查到了这些,但都是过去的事了,我母亲也已经去世了。”说着,他垂下眼帘,露出缅怀的表情。
沈郁苡语调平稳,冷漠的表情让她整个人置身事外,但说出的字字句句却只让人觉得身体发凉:“对于一个孤儿来说,能获得一个编造出来的身世已经很不错了,至少能让他的过去看起来不是可怜的孤独,而何先生更是异常幸运,能得到容家私生子的身份,说上一步登天也不为过吧。”
容胡安脸上的笑容缓缓收敛了起来。
“一个容林就够了吗?”沈郁苡威逼利诱:“虽说对于一个由俭入奢的人来说,现在所能触碰到的已经让你心满意足了,这是你曾经奋斗一辈子都不敢想象的天额数字,但是对于容家来说,这点儿施舍又算什麽,更何况,容瑜笙已经回国了,他一旦掌握容氏全部权力,他可不是个眼里能容得下沙子的人,那时候的你恐怕就”
她无需明说,容胡安便会自行脑补。
容胡安始终沉默。
沈郁苡也不着急,看容胡安那样子,她就知道,这人不是没野心,只不过是聪明,对自己有清晰的认知,他没能力所以才不敢有野心,但假如她给他这个能力呢。
良久,容胡安开口问:“沈小姐想得到什麽。”
“我要的不多。”沈郁苡打了个响指,“让容氏被我踩在脚底下就够了。”
不多?
容胡安虽说能接触的层面有限,但他也知道沈容俩家无论谁上去了,对于这个圈子都是大地震般的存在,维持数十年的势力相持也要就此重新洗牌。
容胡安不知道沈郁苡到底有没有这个能力让他一步登天,但此刻,他不答应也只能答应,因为他能维持现在的表面风光的唯一依靠就是容家私生子的身份,若是他的真实身份被爆出来,怕是不仅维持不住着虚假的荣华,还要引起其他祸患。
“好,我答应。”容胡安点头。
沈郁苡勾唇,说:“这会是你做的最正确的选择。”
这事终了,沈郁苡便没了继续待下去的理由,拎起包便打算离开。
容胡安却叫住了她:“沈小姐,我能知道你是在哪查到的这些消息吗。”
沈郁苡慢慢转过身,耸耸肩,满脸无辜:“我只是瞎说而已,谁知道容先生就承认了呢。”
顿了顿,沈郁苡又补充了句:“对了,上次闻到你身上的香水是木质香的,容伯伯可是不喜欢这味道,如果以后有机会真正住进老宅,记得换个香水哦,不过,你应该是没机会了。”
沈郁苡走出咖啡馆,脸上的笑才缓缓收敛下来,她嗤笑了声,摇摇头。
太笨了。
连过度的野心都不敢有。
之后的沈郁苡可谓是大刀阔斧,容胡安这人很老实,他毫不掩饰自己在容氏所受到的重视都是表面功夫,但沈郁苡也毫不意外,她需要容胡安做的很少,况且就算容胡安真能接触到什麽重要的东西,他也会给自己留底牌,他对容和明的惧怕是刻在了骨子里的。
她只需要容胡安维持好表面的宁静,其他的,都是她为容胡安带来的好处。他只要稳稳地接住了就好。
想象中的鼓吹他窃取机密或洩露的事件都没发生,经济动蕩更是无稽之谈。恰恰相反,沈郁苡主动让他吃了自己手里的卒,容林在沈氏手下讨了不少好处,容胡安实打实的享受到了被人高看一等的滋味,往日里那群高高在上的股东也能给他两个平和的笑。容胡安从来不是得了好处就将尾巴翘到天上的人,他只会生出更想抓住沈郁苡这条绳索的想法同时,开始深深的惶恐。
消息从来都是流通的,他自然也听到了风声,沈郁苡在公司里忙的焦头烂额,因为手里的两笔败绩被沈杭岭臭骂了一顿。容胡安想不通,他只当这是沈氏放出的烟雾炮弹,直到容家为了容瑜笙归国举办的宴会上,他看到沈郁苡脸上毫不掩饰的疲态,才觉得有几分拿不準主意。沈郁苡究竟做的是什麽打算,她真的能棋布全局将容氏踩在脚下吗。
容胡安怕她偷鸡不成反蚀把米。
沈郁苡站在角落处,她刚从名利场的虚僞寒暄里抽出身来,这毕竟不是她的主场,三天后才是她归国的欢迎宴,比起欢迎,更重要的是沈杭岭的施压,她逼着她去同那些权贵打交道,他在告诉她,她现在的实力还不足以游刃有余地享受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