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嗖!”
在此番激烈的缠斗中,就算是远远观战的周途也能準确判断,黑影有效着弹範围在哪里。那庞然但灵活的身体必然是某种四足猛兽,飞火的流矢在片刻的瞄準后再度朝黑影方向袭去。
然而,靠着弓上手电观箭的周途,却在下一刻清晰看到了王洋的身影。火矢精準地在王洋的棍边擦过,而那个丢失黑影就在飞矢溜走的瞬间,立即将王洋淹没。
片刻拔回长棍的王洋惊觉头顶一阵强烈的不详气息,来不及多想的他凭本能双手与举起长棍。在黑影吞没他的双手的同时,手掌传来一道压在棍上的千钧巨力,压得躬身的王洋几乎要因此跪下。
被某种液体熄灭火焰的锐棍,自然没有察觉一旁的角力。刘星见棍炎熄灭,立即将棍反握,推步拥入黑影再次刺棍。可就在王洋感到一道潮汐巨力震蕩腰脊的同时,伸长的黑影径直朝着刘星的胸膛击出。
没来得及让刘星感受棍尖的手感,他便被狠狠地击飞,整整三米的抛线投影后,身体在草地上翻滚了整整两圈才勉强止住沖击。他头昏目眩,抓狂地摸索腹腔与天空的边界。
费劲地绷紧肱二头肌尝试着将压在身上的巨力推开,可发力的手臂在下一道潮汐之后便丢失目标。魅影如风,后跃的剎那,漆黑的碳箭从王洋的脸前飞过。从角力中回神王洋不敢怠慢,立即跨步上前劈棍袭向黑影。
可黑影却轻松闪烁到棍风的一侧,短暂一瞬,泥团伸长,万钧之力横扫王洋。舞棍的王洋还没来得及卸掉重棍的惯性,排山倒海的沖击便将他整个人吹飞,四脚朝天地在草地上拖行整整五米。
原本深处地平线的一侧,形如拳头大的黑影,在周途的眼中开始变大。很不好的预感从她的脑中産生,转化成神经信号,使她毫无自知地站起了身子,急促地进行后撤步。她慌忙从腰后的箭筒抽出碳箭,不等弓弦拉满便直接朝已经有舒展的巴掌那麽大的黑影射击。
粘稠的黑泥读懂了她的动作,那夸张的弧线如同表演,宣告了胜利的归属。
昏厥的刘星以跪姿勉强攀住了身体,穿过耳边的翔矢音声是那麽的恐怖。他挣扎着擡起头,眼前那具能把人的视野全部堵死的黑泥,竟然在变小。痛苦地扶直自己的腰杆后,刘星催促自己抗拒的腿骨,强行追赶黑影。他手中的锐棍早已脱手,本能抽出腰上挂着的小刀权当手段。
蹒跚的刘星费力地朝黑影刺出刀刃,可没等刀身触入黑影,快速扭曲的黑影便刮起一阵妖风。妖风的一侧幻现出一道潮涌,直挺挺打在刘星佝偻着的背脊上。勉强持刀的身体再次被打得满地打滚,刘星只觉天旋地转,趴伏在地,不详的预感充斥着他微弱脉搏,顺着逞强的心音送达全身。
蠕动的乌团中射出无数道尖锐的视线,加速的心跳让周途拔箭射击黑影。她试着从前靶场中杂耍一般的手法,在第一箭被乌团的跃动躲过后,连续套起三根箭矢,朝黑影抓狂地射击。可连续三次的射击,只换来三次戏谑的挪移。
双手掌棍的王洋勉强站直了自己的身体。尖锐的耳鸣中,他窥见了黑影的彼端,不停晃动的手电正射出些让黑影跳窜的何物。危险的信号促使他撒腿就跑,毫无章法的双手抱着长棍沖向黑影。混乱中,直到不足两步远才勉强凑合出一个姿势,向黑影刺出长棍。
几乎失去任何干扰的黑糜迅速钳死了王洋手里的棍棒。在周途的取箭的间隙里,黑糜扭起移山般的巨力,将惊觉武器被擒的王洋直接抛摔到周途的身旁。头先着地的王洋顿时失去了知觉,昏死过去。
寂寥的月光下,草杆折断的声音是那麽的清晰。
周途摘下腰间仍存有数根碳箭的箭筒,将精心维护数年的猎弓丢出三步远。双手娴熟地从双肩上抽出漆黑的刀刃,反手持刀摆出迎击的姿态。
“不走运啊。”
她喃喃自语,发抖的双腿在她啐破嘴唇之后停止了颤抖。眼前,个头越来越大的黑影。
淅沥淅沥,淅沥淅沥。
粘稠的触感从腰脊爬上了刘星的脊髓,冰凉而油腻的某种存在依附在脖子的背后,稍稍地停顿。它的存在是如此的亲密,简直就是从自己体内从背上增生而出的髒器。大脑的重量在增加,眼皮不自觉的闭合,一侧与出生以来一直使用的视野完全相反的瞳孔正贪婪地攫取着深埋大地某侧的光线。
刘星艰难支起身体,意识中的天空与大地相互重合交叠。他头昏目眩,应激的腹腔顺着递质反複揉搓胃囊,温热酸臭的分泌液势如潮水从他的口中喷溅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