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感到头昏目眩,情不自禁地跪倒在地,倾尽所有地将胃囊内的所有喷洩而出。直到烈日把四脚朝天的我刺得生疼,才勉强直到得站起身,免得自己死于中暑。从骨头围成的圆阵开始,一路顺着沙滩延伸出去,一组清晰的足印又把我的神经拉得生疼。我暗暗摸索出腰间的手枪……”
“锦叔,你不用掏出手枪……”
握持金属的声音在安静的环境里显得格外清晰,好在锦叔也只是把手枪握在左手上而已。刘星要是再多说两句,接下来就能听到套筒滑动的声音了。
“哦哦,不好意思,代入感来了。”
锦叔将手枪收回了自己的左腿上,重新抱起兜在两条腿中间的灯摇动曲柄。
“我暗暗摸索出腰间的手枪,用我能想到最安静的走法沿着沙滩潜行。我累坏了,但我不敢休息,脚印延伸得很远,最后却在两条长长的拖痕失去了下文。我想,他们一定是坐了和我的小艇类似的东西来到此地,把某个可怜家伙绑进了树林,进行了惨无人道的邪恶仪式。仪式的结果就是海岸上那些被啃食的尸骨。想到这,本以为已经干净的胃囊依旧尝试呕吐。我捂住嘴,把插在怀里的望远镜塞进自己的左眼上,可这片海域有未免过于平静,颤抖的视野里,只有停歇在礁石上的海鸥会嘲笑我的神经质。”
刘星错愕了一下,并非是后面的词句使用了让他无法解读的文字,而是奇异的阴风从他的背后溜走。猛然擡头,只有锦叔一脸警惕地四处张望。
他看见,锦叔的头侧出现了深不见内腔的尖嘴。嘴动半开,稀疏的黄齿不露锋芒,唯独灯光之外的夜瘆得慌。刘星花了三秒钟,短路的脑细胞正试图做出应答。锦叔脖颈停止了动作,恐怕余光已经能瞥见非人的利牙。
他左手迅速拔出武器,可异端的牙嘴速度更快,锦叔的左臂被当场钳住。伴着呜咽声使劲发力的生物,将措手不及的锦叔拽入黑夜。
“锦叔!啊?”
刘星回过神来的时候,锦叔已经没影儿了。猛回头,空洞的黑夜中多出了一个硕大的咬鄂,悬停止在刘星头颅刚才所在的位置。洞黑的腔体内摊平伸出的舌头正往他的后背上滴下涓涓小流,顾不得姿态与颜面的刘星整个人跌在地上。剎那,咬鄂闭合,黑色的绒毛与夜色融为一体,甚至在缓缓朝跌坐的怂货逼近。
黑影中探出的毛绒尖嘴,它的靠近让刘星感到空间在变暗。牙龈,牙齿,快速,鲜明的上下鄂正快速朝他伸展。不需要视神经的呈递,刘星的直觉迫使他当场抄起手边饮水钢罐投掷出去。上下颚迅速闭合,将刘星的钢罐当场刺穿。意识到此物并非食物的尖嘴再次张大,左右甩动试图挣脱卡住了口器的破罐。
刘星伺机探出左手洞入尖嘴后方的延伸,被毛的头颅上挂着的小耳朵被他趁势力抓住。动作没有停下,刘星扯出腰后的匕首就是一刺。类犬的头颅一声哀嚎,疯狂地挣扎着想要挣脱剜进脑门的刀刃。但刘星的行动却更是迅速,刺击之后顺势攀入黑影中的身段。双腿摸索两下便夹死了这具狗躯。
刘星的左手猛擒黑影中的皮毛,右手则拔出卡在颅骨上的匕首,在邪祟的身后胡乱地猛击。时而扎入脖颈,时而波及面门,每次下一刀都换来邪祟的咆哮,惊呼,挣扎。终究是在连续四刀的□□之后,刘星被狠狠地抛出三米开外的墙壁上,塌成四脚朝天的姿态。
远方是四足动物奔跑的声音。
他谨慎地从侧腹抄出手电,袭击他的邪祟显然没有增援,但四下都没了锦叔的身影。意识到呼喊有可能惊动潜在的邪祟,刘星便欠身掩着手电寻找锦叔。
“砰!砰!砰!”
三声枪响从某处响起,震耳欲聋的枪声为刘星提供了无比清晰的方向感。他撤下掩住手电手指,反手举起手电便开始小跑朝枪声位置前进。空蕩蕩的餐馆里,吧台下方躺着喘着粗气的锦叔。锦叔左臂附近的黑影显然是枪声的目标。它一动不动,四周弥散着猩热臭味,显然身死,但笼罩在尸身上的黑影仍未退却。
看见手电的光照,锦叔连忙晃了晃持枪的手臂。恒温服的左臂上前后留下大小不一的八个牙孔,伤口深不见底,浸出的血液把袖筒的里外染红。刘星看了有点犯晕,他赶忙把锦叔的身子塞回恒温服,径直从餐馆的正门离开。
“我去找点东西。”
锦叔点了点头,又昏死了过去。
运气不错,他们下榻的街区确实有家药店,卷帘没关上,橱窗上的破孔紧靠着店门的卡锁位置。药房里的温度计蒙着灰,显示的正是有效读数。药店内某几个品类的货架直接被清空,但是外伤包扎的区域还有些东西。没花太多的时间,刘星便拉着大包小包回到锦叔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