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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筱馨 1018 字 3个月前

普塔雅歪着脑袋看涂途,看得涂途皱了眉:“你倒是说话呀!不过呢,你不回家过年,我倒不觉得你是薄情寡义的人,为了我嘛,是不是?你瞧,为了节日助兴,我学会了彩立子,‘落活’不适合我,我身材小巧,做不了。这手头上的工夫,我倒是上手快。”涂途用黑绒布一挡,再一掀,“瞧,这是最基本的,变出一朵花儿。”

普塔雅伸手去接那假玫瑰,涂途再用黑绒布一挡,再一掀,“看,这又是最基本的,活物。”普塔雅刚要上手去抚摸小小的兔子,涂途又将黑绒布遮过去,再掀开,“呶,这是高级一点的了。”涂途伏下身子作揖,双手奉上:“请喝茶。”是普塔雅惯用的斗笠杯,口大、底小,造型古朴,线条简洁蕴大智,不减优雅又如临江野,如蓑翁的斗笠,茶在其中意味盎然,赋予怡然自得之美。

普塔雅接过正要饮,涂途伸手制止,取了直口杯,将普塔雅杯中的茶水倒于自己杯中二分之一,举杯示意普塔雅同饮。饮过了,普塔雅才问她什麽意思。涂途豪气地一抹嘴:“同饮一杯茶嘛。嘻嘻,这茶酽,怕你一人都喝了,晚上睡不着。”

涂途就像她喜欢的直口杯,直来直去,保持了茶的真味,褪去了器的繁複。垂直筒形,直壁器型。这样的人,初见时或许不觉得会再有交集。再见时,竟成了老朋友。

老朋友再来的时候,也不过只过去了一两天。依然唉声叹气的。普塔雅随手沏了茶一壶茶,两个人就着柜台,一里一外,无语饮茶。茶有些烫,老朋友喝的慢,也是在想心事,味觉不在茶上。

第 28 章

涂途隐匿在立式钟表后头,悄悄向着普塔雅的方向打着手势,示意她看自己的茶杯,普塔雅猜测着,低头看自己的茶杯,里面出现了一条小金鱼,红色的,自在的游动。老朋友注意到了普塔雅的笑声,问她怎麽了。普塔雅向她一递,也笑了起来。是幻术,并不是真的红色小金鱼,影儿一般,一晃就不见了。

“我要去参加一个聚会,都是以前的老邻居。搬迁之后,大家散落各处十几年,竟然会想到要一起坐下来,不知道谁出的主意,这样的聚会有什麽意义?十几年不见,非亲非故,会有几个人参加?”

普塔雅饮了一口茶:“你算一个呀。”

“我爸妈非要带着我去。”

普塔雅又饮了一口茶:“你可以选择不去。”

“我也想说不,又怎麽可能!”

普塔雅再饮了一口茶:“蕊思,你以前可不是这样优柔寡断。”

“我一直都是这样。只是你们不知道。你们不知道我装的有多辛苦。”柴蕊思低着头喃喃着,用手指拨弄着菱口杯,里面的茶水随着茶杯的转动而摇曳不止。这是普塔雅为她选的,菱角花花瓣中间留着尖尖,犹如捧在手中的一朵花,正像温婉的柴蕊思。

普塔雅从嘴边的杯口处看着柴蕊思,笑了笑,换了愉快的语气。“不想去的话,就来我这儿,年前年后,聚会的事少不了,我这里清净。”

柴蕊思将目光从杯子挪到普塔雅的脸上,只是笑,不搭话。

这位老朋友去没去参加老邻里聚会,普塔雅不知道,但另一位老朋友来了。一进门就嚷嚷着要喝茶。不等普塔雅另起茶,已经随手取了杯倒了水一饮而尽。

“知道我从哪儿来吗?从一堆街坊那儿跑出来,我脑子到现在都是乱糟糟的。她们从十几年开始说起,我跑的时候,她们还没说到我记事儿的年龄。真不知道她们哪那麽多话!明明十几年没见了,就好像没分别过一样,我怎麽记得以前住一起的时候也没那麽亲吶!”

“你又参加聚会了?不是发誓说再不参加任何集体活动吗?”

“陪我妈去的,要不是因为我妈,我才不去呢。”她想着角落的立式钟表看了一眼,转过头对普塔雅说,“我以为很晚了呢,才九点多。那些家长里短聊起来没完,不聊尽兴不散场。”没喝酒,却如同酒醉一般。“我不讨厌聊天,就烦那些擡高贬低的。一说这个我就来气!我妈用羡慕的眼光看着人家的时候,我觉得又可怜又可笑。”

“赖梦!”普塔雅推了推赖梦的胳膊。明明没有浑身酒气,怎麽就烂醉如泥一样。赖梦将伏在胳膊上的脸擡起来,眼里蓦的含了泪,她轻轻揩拭了眼角,强笑道,“我没事儿,就是觉得又好气又好笑。我不在乎别人怎麽看我,就是觉得我妈可怜,我也想混得好起来,但对于我来说好难。”

赖梦说,那些老街坊的口中说来说去只有一个主角,就是和她一起长起来的女孩子。“我俩同岁,人家从小就是好,天生丽质,无论是相貌还是才华,的确没得挑。她妈妈也在场,话没说几句,但只要一开口,无非就是她女儿有多优秀。也是,过了年,人家就要成女博士了,国内国外几乎都走遍了——我夸张了,但也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