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 这些地方好乱啊。”陈天佑被陈胜青抱着, 看到这些房屋挤挤挨挨的一片,撅着嘴嘟囔:“还不如我们乡下宽敞呢。”
“是啊。”杨秋瑾很有同感。
这年头城里的房屋紧张,基本都是跟工作岗位挂鈎, 你有工作, 单位或者工厂就会给你分房子。
分的房屋通常都很小, 一大家子挤住在一起, 要是人口多点的人家, 连个睡觉的地儿都没有,夫妻间办那事儿, 还得趁家人睡着偷偷办, 别提多不方便了。
可就算是这样, 城里的人们也不愿意下乡去生活,因为在城里,他们有工作, 有城镇户口,虽然住得地方小,可他们有工资, 有商品粮吃,怎麽着都比面朝黄土背朝天, 吃了上顿就没下顿的乡下人强,也因此生出城里人看不起乡下人的常态。
柯家所在的肉联厂职工宿舍,自然是这片灰败建筑中最气派的。
杨秋月领着姐姐姐夫一家往婆家走,离肉联厂职工宿舍楼老远的距离,就有好事者通知了柯家人。
很快,一个中年女人跨过重重锅碗瓢盆,从一个小巷飞奔而来,擡着粗壮的手臂就往杨秋月脸上扇:“你这个贱女人,你还敢回来!”无限t好文,尽在
“哪来的泼妇,上来就来打人?”陈胜青站在杨秋月的身边,一看有人沖过来要打人,条件反射地长腿一蹬,一脚踹到蒋大梅的心窝子上,蒋大梅那肥胖的身躯就这麽飞了出去,叮叮当当砸碎一家人的锅碗瓢盆。
“解放军打人了!”有看热闹的人,不嫌事大的叫起来。
“放你娘的屁!你哪只眼睛看见我男人打人了?”杨秋瑾双手叉腰,一副泼辣十足的模样,“明明是这肥婆要打我和我妹,我男人为保护我出的脚,怎麽就变成解放军打人了?!你要敢胡言乱语污蔑解放军,我就叫来小红兵,把你当反、动坏分子送去革委会好好查查!”
军人以保家卫国,保护人民为己任,坚决不拿人民一针一线,是军队的铁血规矩。
那人乱喊一通,直接把私人恩怨提升到军队,杨秋瑾要不是掰扯其中的缘由,陈胜青要是被有心人举报到部队去,到时候就要在部队守很严重的处罚。
那人被杨秋瑾骂了一通,不服气的涨红着脸,还想说什麽,周围目睹这一切的人们纷纷道:“刘家的,你别瞎咧咧,你看看人家穿得是军官制服,像是那种随便打人的人吗?”
“对啊,明明是蒋大梅不分青红皂白打她儿媳妇,人家姐夫出头,这是关起门来的私人恩怨,你可不能为了巴结蒋大梅胡乱污蔑人。”
蒋大梅是杨秋月的婆婆,是肉联厂的一个车间主任,平时没少捞油水,在一个人人都只能吃个七八分饱,一个个饿得面黄肌瘦的年代,她吃得膀大肚圆,满脸横肉,只因为她的老公是肉联厂副厂长,没有人敢惹她,多的是人巴结她。
刘家婆子被衆人怼了一通,憋着气走过去把蒋大梅从地上搀扶起来,关切的问:“蒋主任,你没伤着吧。”
蒋大梅心窝子疼得厉害,她费力的从地上爬起来后,气得直哆嗦,伸着肥胖的手臂指着杨秋月:“好你个万人骑的破鞋,你一晚上没回来,又跑去跟哪个男人搞破鞋去了?你这种烂货,我打你都是擡举你,你还敢找人还手!”
“你胡说八道些什麽!”杨秋月气得浑身发抖,“我只不过去厂里的女工宿舍去睡了一晚上,你为什麽要这样侮辱我!”
“谁不知道你跟我家老大还没结婚,就跟那个姓周的男人搞上了,你一个破鞋大晚上不回家,不是去乱搞是去干什麽!”蒋大梅捂着发疼的心窝子,想再次上前打杨秋月,又怵怕那个穿着军装的男人,只能睚眦欲裂朝杨秋月脸上吐口水。
杨秋月不擅长吵架,脸上被她吐了一口唾沫星子,眼泪花儿在眼眶里打转,“印刷厂的女员工都能给我做证明,我昨晚就在厂里,我哪都没去。妈,我已经跟柯建说过很多次了,我是清清白白嫁给他的,我跟周世怀没有任何不正当的男女关系。”
“谁信啊!”蒋大梅完全不怕别人知道他们家的丑事,张着个大嗓门大声嚷嚷:“新婚之夜不见血,你说你清白,你骗三岁小孩子啊!你个有爹生没娘养的小娼妇,就你这样的破鞋儿,我们柯家打死你都算活该!”
“啪——”一个响亮的巴掌呼到了蒋大梅白胖的脸上,瞬间就起了五个手爪印。
“姓蒋的,这一巴掌,是我替我爸妈打得!”杨秋瑾甩了甩右手,在蒋大梅捂住脸,不可置信的目光中,擡起手臂,又往她另外半边脸狠狠一巴掌扇下去,“这一巴掌,是替我妹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