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栖荣看着天空,根本没有起身的打算,“到时候了我自会走。”
席赜懒得再赶客——她一把老骨头了可斗不过年轻人,顾栖荣油盐不进她也没办法,于是两个人就这麽坐着,坐到了傍晚时分。
顾栖荣走的时候席赜睡着了,她醒来时院子里只剩下一把椅子,人已经不见了。
席赜看着天一点点黑下来,直到星星占领天空,她才起身回了房间。
她走后,院子里的椅子随风消散,房屋亮起,宛如白昼。
燕京有宵禁,亥时街上已经没了行人的身影,只有打更人穿梭在大街小巷,连巡逻的士兵也开始犯懒,躲在营帐里不愿出去。
但偏偏天不遂人愿,守卫城门的士兵才去饮了口热茶,就听见空旷的街道传来“嗒嗒”地马蹄声,他把茶杯放下,走出去一看,原是有辆马车要趁着这个时辰出城。
马车在城门处停下,士兵正要照例拦下让他们打道回府,就见赶车人从怀里掏出一枚令牌,士兵接下一看发现竟是出城令,便下令放行了。
随着城门的开啓,马蹄声再次响起,这辆马车顺利地离开了燕京。
许是要立春了,燕京没再下雪,天气也回暖不少,晚上也不再刮风。
“大人,霍公子在前面。”赶车人见大晚上的有人在春风亭附近站着,以为见鬼了,定睛一看才发现是人非鬼。
里面的人探出手,将窗帘掀开,许久才吩咐道:“前面停一会儿。”
霍城牵着马,站在春风亭旁,看着马车停下,里面的人走出来,嘴角扬起一抹笑,“栖荣,好久不见。”
顾栖荣同样笑着,“好久未见,你近来如何?”
他们像是老友之间的寒暄,没有许久未见时重逢的激动,也没有面对分别的哀愁。
“没缺胳膊少腿,自然不错。”霍城从袖中取出一个小木盒,向前走了几步,将木盒交予顾栖荣,“此去旅途奔波,我也不再耽误你的时间,这本是你诞辰时要赠予你的,没想到这两年的都赶不上了。”
顾栖荣收下,并没有当着他的面打开,天空中只散发着稀疏的光,她也只能勉强看清他的脸,“赶不上也好,免得徒增愁丝。”
霍城沉默,两人相视而立,站了许久,才见霍城道:“你上车吧,时候也不早了。”
顾栖荣颔首,应下他的话,“好。”
旋即,她转身走向马车,却听见身后的霍城发出声音,“栖荣,你要一直走下去,不要回头,一路向前莫回首。”
顾栖荣的前进的步伐顿了顿,“好。”
马车离她不远,只走了几步她就回到了车厢里。
马车再次开始行驶,越过路边的霍城,将他远远甩在身后,朝着另一个世界的方向走去。
霍城在顾栖荣走后,骑着马与她背道而驰,回到燕京城中。
恰逢风起,将车辙与马蹄的痕迹掩盖,只留下一片尘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