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瑰一瞬间明白陈澈那夜为何如此执意要送她回家。那条从书院通往胭脂铺的路,也许是五年前陈澈的救赎,亦是五年后陈澈的交代。
看着面前这个破碎而苍白的男人,林瑰有一瞬间的懊悔。方才自己一无所知的高谈阔论,不知是否会将人再次拖入刑杀之下问斩。
眼中各种情绪交错,林瑰不知如何令自己看起来自然一些,故而脸色愈发有些难言。
陈澈没有错过林瑰眼中的变化,事实上,这样的目光他并不陌生,不说别人,章文青在自己初来扬州时,看着自己的神情便是如此,而在桃源县时,韩明观亦然。
可陈澈其实很想告诉他们,自己并没有他们以为那般艰难。
“林瑰,你骂得没错,是我自以为是。”
听陈澈如此说,林瑰心中那股羞愧更甚,险些就要从胸腔处溢出:“我”
“没什麽”,陈澈突然开口打断,眼中透着一抹温和:“真的没什麽。若不是你今日将我骂醒,我还不知要故作高明至何时。”
这是连日来陈澈面上挂起的第一抹笑意:“自出狱至今,承蒙夫子与院长关照,而后又认识了你,你们都帮我了很多,可我一边接纳着你们的善意,一边冠冕堂皇地远离你们,如此想来,的确是混蛋。”
见陈澈自嘲的开口,林瑰知道这些话想来已积压在其心中许久,故而也未再打断,安静地在一旁听着,“这些年来,我看似脚步不停地向前,可只有自己知道,陈澈此人连同那起旧案,一同留下了宣正十五年的秋日。可困住的是我,不该是你们。”
擡眼看着身侧,陈澈一双眼里又恢複了与林瑰初遇时的清澈:“故而你那句自以为是,我认,可你说我‘借此宽慰自己’,我不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