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菟丝花 糯米词 1076 字 3个月前

顺着唇瓣往下,是她大敞的衣襟,这是旋婳手里最后一批産自兴都库什的青金石,被她毫不吝啬地用来描绘画中女人破败的衣裙,高饱和度的群青色抓人眼球,但与只相对的——

画中女人捧着的心髒却没有着色。这上面本该是美丽的、与群青色相得益彰的鲜红,但旋婳却没有涂描。

“这里……”牧肆隔空点了点女人的心髒部分,“这里不上色吗?”

“嗯……”旋婳画下最后一笔,从画布中擡起头来。她擡了擡鼻梁上的单边眼睛,“颜料还没好呢。”

牧肆有些疑惑。旋婳曾经用自己的鲜血来描绘画中女人的心髒部分,但在被牧肆和章谢发现后,在几人的强烈要求下,旋婳更换了颜料,不再自残——这‘几个人’里不包括林知言,这个疯男人主动要求用自己的血给旋婳作画,但旋婳拒绝了。

后来牧肆找到了一种饱和度和明度都非常完美的红色,把颜料送给了旋婳,旋婳口头上答应了会用这些颜料作画,但却迟迟没有动笔。

他想问旋婳是不是对自己找到的颜料不满意,旋婳却又低下头去,画了一笔阴影之后,擡起头“唔”了一声,手捧着下巴离画布远了一些,打量着自己刚刚画下的一笔:“你来看看,这个阴影怎麽样?会不会有点太散了?”

牧肆擡头,目光却不是落在画布上,而是落在她的脸上——旋婳的脸上被画笔蹭了一道颜料。

又来了。他想,旋婳的小习惯,或者说,小毛病。她画画的时候习惯用很多支笔交替着画,不用的时候把画笔夹在调色盘和手指的指缝里,就总是蹭到脸上,说了好多次也没改过。

所以,就总是像现在这样——这样仰着一张瓷白的小脸看他,脸上蹭着五彩斑斓的颜料。

牧肆失笑。这一幕实在是太熟悉,仿佛回到了那个燥热的夏天,她坐在画板前,问着琐碎而又亲昵的问题,画室里的风从窗棂外跃来,亲吻着她脸颊上的颜料。

“你看你……”牧肆俯身,左手轻轻捧住她的脸,右手拇指在她脸上一擦,轻描淡写而又轻车熟路地擦掉了脸上濡湿的颜料,“说了这麽多遍,怎麽还是这麽不小心。”

窗外的光撒在他的身上,拢下一片阴影,把她盖在其中。

眼前也盖下一片细碎的阴影。是牧肆的发丝,落在她的脸上,痒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