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时间可以算作好消息的只有两件事,一件是原本因为手机上的指纹,为了避嫌,章谢的位置换了个人来根据,但这段时间下来警局排除了章谢的嫌疑,章谢再次走马上任,陷入焦头烂额之中;另一件事则是,旋婳再也没有收到过裴浩的消息了——
当然,这也很可能是因为,自从新手机再次因为收到那个裴浩的消息而从手机变成证物之后,旋婳就干脆不再用手机,也断绝了一切可以连网的智能工具和家具,一心投入了画室之中,就连需要查找资料,也是直接借用其他人的电脑。
“多管閑事。”林知言嘟哝了一声,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旋婳听清楚,也打破了室内的寂静。“我的血你的画,我愿意你也同意,这事不就完了吗?凭什麽还得要他们同意……”
他环抱着旋婳,感受着臂弯间温暖的触感,低下头,将额头抵住了她的肩膀,小动物似地蹭了蹭。
室外再次响起了脚步声,伴随着警员们低声交谈的声音。室内却一派安然温馨之景象,林知言无意识地收缩臂膀,嘴角勾起笑。
这样抱着……就像在人群之中,两个互相依靠的小怪物一样。
他擡起头,用近乎迷恋的目光扫视着旋婳在灯光下显得洁白而柔软的侧脸t,她无意识地抿着唇,那只鲜红的唇珠上沾着一点儿湿润的水渍,稠丽而润泽,洁白的贝齿下咬,唇珠随着凹陷出一个流畅的弧度。
他们应当是天生一对的小怪物才对啊。
只是,被他抱在怀里的小怪物,颤颤巍巍不敢碰其他电子産品的旋婳,她并不知道,即使她再用回原来的手机,也不会再收到来自那个‘裴浩’的消息了。
因为林知言在某天突然意识到,如果他一直用裴浩的名义给她发消息,她就会一直想起那个男人。
嫉妒心最终战胜了一切,像野兽必须要把侵犯领地的其他生物驱逐出去,才能安心地趴在窝里舔舐自己的伴侣,他最终还是放弃了这个办法。
被他这样抱着,移动变成了一件有些艰难的事情。旋婳伸手从缝隙里把画笔放进洗笔筒,就感觉到靠在肩膀上的人蹭了蹭自己的肩膀,从鼻腔里哼出一声:“嗯?”
“……睡觉,现在就去睡觉。”她安抚地说,站起身来时身后的人依然像某种大号挂脖玩偶一样挂在她身上,是一个充满依赖的姿势,像是在等主人回家睡觉的大狗狗一样。
好在卧室离画室也不远,就这麽挂着某位大号玩偶走回房间,玩偶本人才放开他。旋婳简单地沖了个澡,洗漱过后换好睡衣躺进被窝里。
这些天连绵阴雨,空调已经很久没有开始工作了,反而是窗户大开着,湿润而冰凉的风顺着窗棂跃进屋内,缠绵地吹动纱帘和她的发丝。
林知言伸出手,帮她把吹开的头发理顺,耐心地一缕一缕收进掌心里。他仍旧坐在床边,上半身伏地了趴在床沿,像某种大型犬科动物一样睁着湿漉漉的眼睛,手臂枕在下巴上,专心致志地看着他。
床头小夜灯昏黄的灯光如流水般洗过他的面颊,他用另一只手握住她的掌心,十指相扣,拉到唇瓣轻吻,淡色的薄唇扫过她的指尖,大敞的白色衬衣领口露出一半如玉般细白而棱角分明的锁骨,继而那线条延伸向下,随意中含着一股随性的美感,像个等待宠幸的豔鬼。
“今天的睡前故事是……嗯,我想想……”林知言声音和缓,顿了顿又笑起来,用空着的那只手捂住旋婳的眼睛,“你先把眼睛闭上。”
旋婳从善如流地闭上眼。一片黑暗之中,他的声音如河流般缓缓流淌,像咏叹调一般低沉沙哑。
“传说中,有一支用无数人的鲜血浇灌出来的玫瑰,它鲜豔欲滴,漂亮而娇怯,即使是无情的露珠和阳光,也忍不住亲吻它的脸颊。它生长在从未有人踏足过的无名小岛上,美名却传扬世界各处。”
“一个王子听说了它的美名,决定将它带离那个荒芜的岛屿,他做了周全的计划,跋山涉水,历经无数艰辛,最终找到了玫瑰。可是,在他看到玫瑰的瞬间,他被它所打动,情不自禁地低下头去吻它,玫瑰的尖刺刺破了他的唇瓣,他流血至死,用鲜血将玫瑰浇灌得更加豔丽。”
“第二个去寻找玫瑰的男人是一个海盗。他在出海的路上,曾无数次地经过玫瑰的身边,目睹它盛开时的美丽,却始终没有机会将玫瑰带着。终于有一天,他找到了王子留下的计划书和路线图,来到了玫瑰身边。他将玫瑰放到了玻璃罩里,带回了自己的船上。”
“可是,玫瑰太美丽了。其他人也为它的生动豔丽而着迷,为它大打出手,像野兽一般撕扯。终于有一天,一个岸上的男人无意中看到了玻璃罩里孤独摇曳的玫瑰,他深深地怜惜起它的孤独,发誓要偷走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