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菟丝花 糯米词 1017 字 3个月前

一墙之隔,警员们交谈的声音还在持续。门外大亮的灯光从没有关死的门缝里洩露进来,人影因为走动而不断在地板上摇晃,却没有人发现,趴在床头的林知言,正盯着旋婳安详的睡颜。

如果旋婳醒来时对上的是这样一双眼睛,她说不定会吓一跳。但她现在因为精疲力尽而沉睡着,睁不开眼,自然也无从发现,小狗似地趴在自己床上的男人,眼神里却流露出一种女鬼般的无机质的占有欲。

明明不会有人发觉,他可以豔鬼似地爬上床,将她柔软的身体拥入怀中宣告占有,却偏偏要固执地、狗似地的趴在她床前,死死地盯着她的睡颜。

阴冷的,潮湿的眼神顺着她的五官一遍又一遍的描摹,仿佛可以用视线化作一双无形的手掌,抚弄她微皱的眉、乌黑的眼睫,泛着淡粉的鼻尖和水润的唇瓣。

“呜……”花瓣似的唇齿间洩出一丝闷哼,打破了夜的宁静,睡梦中的人不安稳地嘟哝了一句什麽,林知言缓缓地伸出手,握住了她放在枕头边的手,十指相扣,令人安心的暖意从掌心传递到另一个掌心。

蹙起的眉头被人轻柔地按摩开,旋婳的唇角在睡梦中勾勒出一个笑意,又安稳地睡了过去。

她在睡觉。林知言盯着她,想。她会梦到什麽?梦到睡前的那些话题,梦到那个叫她“囡囡”的青梅竹马?

一想到这里,林知言就觉得有某种痒意泛上了他的牙根。

她应该安安稳稳地睡着,而不是被亲得湿哒哒地醒来。

可是……好想亲。好想亲她。他的心髒在胸腔里跳得好快,真奇怪,这一次她明明没有用那种眼神看他。

林知言更低地伏下了脊背,整个人几乎紧贴在了床上,只有一张脸支着,下巴挨在她的枕头上。就像水鬼带着湿漉漉的长发地爬上床那样,他缓慢地舔了舔唇。直到唇角被他舔得湿漉漉地,他才用它小心翼翼地贴上了旋婳的脸颊。他很慢地亲,又磨又蹭。

他像是狗,像是粘上了就请不走的水鬼,总之不像是人类。所以他亲人的时候也完全没有一点儿属于人类的章法,尖尖的犬牙叼住脸颊上的软肉,撚住细嫩的皮肉,在齿关轻轻揉弄,舌尖撑开两腮发出啧啧的水声,乌黑的眼睛还死死地盯着她。

“呜……”旋婳闭着眼,轻轻地哼了一声,睡梦中泛起潮红的鼻尖蒸腾出露珠似的汗,她终于掉出两滴眼泪,呜咽着皱起眉,眼睫可怜地震颤,又被泪水弄湿成一簇一簇的。

林知言盯着她,过了好久好久,他才轻轻松开犬牙,猩红的舌尖从口腔里冒出头来,蹭过她的脸颊,上面挂着淡色的水液,不堪重负地落进床铺里,留下“滴”地一声闷响和一处难以察觉的水痕。

他一只手还保持着十指相扣的姿势,另一只手却从她的颈后伸进去,插入发丝之中,用一种非常别扭的姿态,固定住她的脸颊,让她没法挣扎。

他再次低下头去,这一次,他又变成了咬了主人后愧疚不已的乖巧小狗,伸出湿漉漉的舌尖,缱绻而温柔地舔舐她的脸颊。

可是,那双眼睛,绝对不是小狗能拥有的眼睛,反而像是豔鬼一般,用手指缠绕着她的发丝。无声的、扭曲地、冰冷的,令人恐惧又无法挣脱。

拇指擦过她湿漉漉的脸颊,林知言垂下眼,乌黑的瞳孔里映照出她苍白脸颊上一个鲜红的牙印。他收不住力道,咬得太用力了。但这牙印,似乎和记忆中的某个牙印重合了。

所以……等到旋婳醒来时,会不会以为,这是那个早已死去的男人,留下的印记?

林知言低下头,用唇齿再一次贴上了那枚印记。

不要想他,不要想他。

请看着我吧。

花蕾期

或许是因为睡前聊到的话题, 旋婳这一觉睡得有些不安稳,她久违地做了一个梦。

无人的海岛、充满血腥味的房间、像是斗兽场又像是城堡一样的建筑——并不是说那些建筑像是城堡一样富丽堂皇,而是说它们像城堡一样有着长长的连绵起伏的围墙, 圈出了望不到尽头的草坪和花园。

自从和裴浩一起离开那里之后,旋婳已经很多年没有想起过那里的事情了,她曾以为如果自己有朝一日再想起那些漫长而苦闷的岁月,大约会在临死前的一秒钟, 会想起裴浩带着自己在月光下翻越山丘的那一日。

但奇怪的是, 这一次,她梦到的是一段几乎被她遗忘的往事。

她梦到了夜晚的房间, 她坐在门边, 焦心又快乐地等待某个人的到来。她穿着一身轻便的衣服, 只有衣兜里鼓囊囊的, 是那个少年要求她带上的黄金首饰, 他说他们离开后可以把首饰融掉卖钱, 换来住的房间和吃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