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音心里一跳，这个瞬间她好像听见音响摇滚乐的节奏踩在她心上，很快很急，像盛夏的骤雨。

“我也不知道呢。”宋清音深吸两口气，小心翼翼问，“你知道祁瑾宴的消息吗？”

陶宏朗没说话，他打了个嗝儿，好像是嫌热，想把车窗打开。

他看起来真的喝醉了，在用手扒拉窗户。

宋清音连忙按下他那边的车窗升降按钮，让车窗半开。刺骨北方从窗外刮进来。

宋清音期待地盯着陶宏朗，看见他又瘫回座椅上，长长叹口气说：“我知道啊，这麽多年过去了。我就算一开始不知道，后来也知道了。”

陶宏朗像打开了话匣子：“祁哥去了h大嘛，顶尖的常青藤大学，以祁哥获得的荣誉，本来就可以申请藤校的，可是他想留在国内，祁叔叔也想让他学着打理生意，就默许他读国内大学。”

陶宏朗：“国内的t大和p大都不错，祁叔叔想让祁哥读p大，可是祁哥莫名其妙要选t大，祁叔叔不明白为什麽，我当时一猜就是为了你。后来看你报了计算机，t大计算机是更强一点。”

陶宏朗好像还是觉得热，把外套扣子解开，侧头打量宋清音一眼说：“其实你运气挺好的，祁叔叔……他很会打理産业，我一直觉得祁氏集团像业内巨无霸，但凡接触过，没有不感到触目惊心的。可是在学校里，大家都穿一样的校服，看起来没什麽区别，祁哥也就外表和成绩更亮眼。”

陶宏朗：“其实你也挺亮眼的，起码在学校里是这样。那天在金色音浪，你还记得吧，那场烟花，祁哥为了给你放，打电话给他爸，我后来听说快笑死了，因为祁叔叔是个控制欲很强的人——我爸妈也这样——可我总是气我爸妈，祁哥却什麽都做得很完美，把祁叔叔的控制欲安抚得很好，完全不让大人操心，从小就把我衬成渣渣。他第一次对祁叔叔提出这种要求，祁叔叔照做，然后开始查祁哥是不是谈恋爱了，最后误以为祁哥在跟八班女生谈。”

宋清音问：“祁瑾宴的爸爸……控制欲很强吗？”

陶宏朗：“是啊。祁叔叔有面肌痉挛，就是左边脸颊时不时抽搐一下，本来不算太难治，但是他太容易激动了，做完手术就複发。”

“哦……”宋清音说，“可是他好像并不反对祁瑾宴在学校里谈恋爱。”

“老一辈人有时候挺封建的，就觉得祁哥是男孩子嘛。像他这种公子哥，这麽洁身自好才是少见。而且——”陶宏朗停顿了一下，好像有点晕了，“这个世界为什麽在自转？旁边还有题目——天吶，它们的线速度是多少？”

“465米每秒。”宋清音随口乱说，继续问，“而且什麽？”

陶宏朗把脸转向车窗，吹着风嘟囔了两句答案，然后说：“而且校园恋情嘛，你懂的，也就那麽回事，就像阳华当年喜欢你，一发现祁哥也对你感兴趣，立刻退避三舍，他知道自己抢不过祁哥。感情就是这种权衡利弊的东西，如果一个人不能总是待在另一个人身边，时间久了也就淡了，散了。”

陶宏朗：“祁叔叔真的是个能力挺强的人。他眼光很準，定下的目标没有不实现的。祁哥当然也厉害，但是祁叔叔年纪大，你知道吧，他比我们多活了这麽多年，就像一个增强版的祁哥，我觉得祁哥拗不过他。”

宋清音沉默，她发现司机从后视镜瞥了他们一眼，随后司机继续若无其事地听歌。

陶宏朗：“祁叔叔雷厉风行，谁也不敢得罪他。我一开始觉得你挺惨的，想给你透个风声，但我爸妈命令我不準得罪祁叔叔，我第一次看见他们表情那麽严肃。”

陶宏朗长叹口气：“算了吧，宋清音，你运气这麽好，在高中就遇见祁哥，还和他有了一段——虽然我也不知道你们发展到什麽地步了——但也算不枉此生了。祁哥在h大会遇见多少更好的女孩子啊，听说那里还有小国的公主，我觉得，如果你是一个聪明人，应该知道脱下那身校服，人和人的差别有时候很大。还是及时止损吧。”

接下来，陶宏朗继续长篇大论，他醉酒后话很多，一直说祁父能力有多强、被蜂围蝶绕的男人有多麽容易变心。

宋清音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拿出手机查询去h大的机票价格。

到达陶宏朗的学校之后，宋清音把他送回男生宿舍楼下，又打电话叫来他舍友，确保他安全到宿舍才离开。

接下来，宋清音查询路线、办签证、买机票。次月，宋清音站在h大门口。

h大不允许自由参观，宋清音预约了一个团队游览项目。她跟着衆人，走在偌大的异国校园里，脑子里设想了千百种和祁瑾宴相遇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