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屿程气息微沉。
“这不一直在戒麽。”
周屿程往后靠着窗玻璃,给她扯了条空调毯,严严实实盖着她后背。
关了落地灯,不说话,陪她在月光里沉默。
许久,她轻声说:“我妈不抽烟,但也得了肺癌。因为被油烟味熏了二十几年。”
“我煎的蛋,没我妈煎的好。因为我不敢放太多油,怕溅到手。其实煎蛋炒菜总是会溅油的,她不是不怕,她是习惯了。”
“她爱干净,一周要拖好几次地,嫌我一回家就掉头发。我头发长,扫起来一大团,全部沾在扫把上,要一撮一撮扯下来。浴室的地漏也是,被我掉的头发堵了好几回t。”
“她是很嫌弃我。但我住宿的时候,她其实很想我。放假回到家,我的床单总是很香,她洗过也晒过。知道我怕虫,每次都给我掖好蚊帐边角,一只小飞蛾都钻不进去。”
“不过在家待久了,她又开始唠叨我。有时她说话很难听,我特别烦,心想她要是少说两句就好了。”
她好像自言自语,声音越来越弱:“要是少说两句就好了”
周屿程捧起她的脸,指腹轻轻抚过她眼角,带下一点濡湿。
“不早了,睡觉。”
“明天就好了,嗯?”
“听话。”
姜洵时常觉得这像一场梦,不知何时是终点。
十六岁的时候渴望离他近一些,最好能抱抱他,祝他毕业快乐。
现在他就在眼前,眼里倒映着她,褪了一些强势,温柔地吻住她。
却不知为什麽,预感要离他越来越远。
期末考结束,林燕芳从重症病房转到普通病房。
生命体征平稳,睁了眼,也能说话,问她期末考考得怎样,有没有马虎的题。
“还可以,我都写了。”
姜洵站在床边把人扶起来一些,拿着医院的小垃圾袋贴到人嘴边,接下林燕芳咳出来的术后痰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