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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国舅曹景植从马车上下来,只见是一处小村,村口有石碑老树,树是老桃树,石碑上书桃源二字。

曹景植满心不乐意,抱怨道:“我听人说,再走一两个时辰就到县城了吧?何必要委屈住宿在这小村不毛之地。”

曹景休则摇摇头,“三更半夜,城门落锁,岂能视国家法度于不顾,何况咱们舟车劳顿,在这里歇一歇也是好的,就近找个富户安身吧。”

倒不是大国舅吃不了苦,非要找富户借宿,而是他这一行车马有好几百人,就算护卫可以露营,但他和弟弟加上弟弟路上收纳的一些妻妾,服侍的丫鬟,怎麽也有十几号人需要安置。

进了村庄,不多时就经过了大昊天的老屋,好吧,实际上是王家的老屋,但一行人对这片地方熟视无睹,车马自然而然绕行,不多时就到了李家大院门口。

仙人们正睡着呢,他们名义上还是仙人,但早就是死去的亡仙了,倘若地府回转,饮一碗孟婆汤,倒是能够再轮回千把年。可如今打定主意要在这小界养老,魂体暴露在正常维度之中,便也没有太多神通法力,更别提什麽天道规避。

两位国舅爷府上的老管家去敲响院门,不多时,胖仙人殷洪打着哈欠来开门,看到门前乌泱泱一群人,也没怎麽惊讶,又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这才慢悠悠地道:“借宿啊?”

他这态度实在不像见贵人的,老管家刚要呵斥,就见大国舅上前几步,笑道:“是啊,这位老哥,可否容我们在这里借宿一夜,这更深露重一大家子,没片瓦遮头实在难过得很。”

殷洪也是和气仙,点点头,只道:“地方大得很,不过主卧是我们兄弟几个在住,你们另外找地方睡就行,院子里,树底下,有个地方靠靠吧。”

前头说的是主家找个房间住,后头说的是那些护卫家仆,李家大院地方真的不小,这几百号人可以倚靠着睡。

大国舅连声道谢,小国舅就要嚷嚷起来,凭他的身份,难道要去住下人房?这什麽主家这麽没眼力见,见到他们这一行官身,还敢说这样的话?

殷洪只见这人嚷了一声,就被为首的曹景休按住,有些懒怠地看了两兄弟一眼,忽然笑了,“有意思啊。”

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说完,他仍旧打着哈欠转身回屋去了,倒也不知道这话是什麽意思。

一行人按照大国舅的吩咐,女眷找了干净的房间安置,其余有地方睡的就挤一挤,实在睡不下的就去廊下树底对付对付,他则是和弟弟去了还算不错的厢房睡了,才睡下不久,外头几声鸡鸣响起。

小国舅脾气素来恶劣,听见鸡鸣就有几分恼怒,趁着兄长熟睡,叫来恶仆,怒道:“去把院子里的鸡给我宰了,炖锅汤来喝。”

他命令完,迷迷糊糊又睡下了。

恶仆出了门就撸起袖子,朝着仙人们养的几只百年鸡妖恶狠狠地扑去。

为首的鸡妖翅膀一挥,让老婆们布阵,没多久,院子里传来惨绝人寰的尖叫之声。

大国舅小国舅同时被惊醒,一开门就看到院子里险些被几只鸡打死的恶仆,为首的公鸡正威风凛凛地挥翅膀打人,那翅膀在日光下真如一把铁羽,闪着锋利的光芒。

小国舅差点气歪鼻子,怒斥道:“曹忠,大早上的你跟我这闹什麽呢!”

让你去宰鸡,你差点被鸡给宰了?你特麽的不是杀人如麻第一打手吗?几只鸡就把你扇成陀螺了!

曹忠脸肿得跟猪头没什麽差别,还要分心答话,没几下就被公鸡一爪子抓烂了脸,疼得只知道惨叫连连。

大国舅实在看不得这个,连忙派几个护卫过去……拉架,看起来确实是这样,母鸡们被拉开,个个就变得温顺起来,而那只打得最兇的公鸡,也低下头打理着自己的羽毛,仿佛什麽都没发生过一样。

曹忠已经被打得不省人事,这会儿殷洪又端着个茶碗出来了,这是要洗漱呢,看见院子里一大群人围着个曹忠,笑眯眯地说道:“不用浪费药了,这人今天当死,你看,我数三个数啊。”

“一。”

“二……哎呀,没数好,他死得好快。”

殷洪咕嘟嘟喝了几口水,见衆人都看着自己,微微摇头,只看着大国舅道:“你是个有缘之人,莫念亲情,莫念红尘,不如现在归去吧,终南山有你的仙缘。”

说完,也不等衆人如何反应,擡起手一挥,一行人就从李家大院全须全尾回到了桃源村口,连那个死掉的曹忠都在。

大国舅曹景休惊疑不定,小国舅也惊得脸色发白,又激动潮红起来,抓着大兄的袖子连声问道:“大哥,什麽缘?什麽仙缘?咱们是一奶同胞的兄弟,既然你有,我怎麽会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