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您说这雨,什麽时候才能停啊?”
画柳拭去花盆外壁挂着的水珠,这才将那盆花儿摆到沈韫珠面前的炕桌上。
沈韫珠仔细端详了一会儿,握起银剪时没有丝毫犹豫,三两下修去杂叶,淡淡道:
“许是快了。”
这场突如其来的暴雨,不仅搅和了沈韫珠的计划,也给裴淮添了个大麻烦。
燕都御沟里不知何时卷积了大量泥沙,此番又被髒污雨水涨满。一夜过去,燕都中骤然爆发水患。又因城东地势低洼,汹涌的泥浆沖毁了大片房屋。没来得及逃走的百姓皆被卷入洪水,想来是兇多吉少。
裴淮前日在朝堂上大发雷霆,甚至都没有拖到秋后算账,便雷厉风行地摘了数名京官的乌纱帽。如今朝野上下人心惶惶,个个都恨不得夹紧尾巴做人。
大周与南梁虽是敌国,可眼见百姓遭殃,沈韫珠也没心思幸灾乐祸,忍不住摇头轻叹。
门外雨幕中,青婵提着沾湿的裙摆走上台阶,在廊下收起油纸伞,顿时从伞面落下一捧水花。
青婵支开了守在门口的小宫女,捋了捋鬓发,轻手轻脚地推门走进。
“娘娘。”
沈韫珠闻声放下剪子,转头瞧见青婵双肩衣料上洇开一片深色,忙招手示意青婵近前来。
“外头这麽大的雨,难为你出去打听消息。”
沈韫珠从怀中取出锦帕,替青婵抹去鬓边滑落的水珠。
“多谢娘娘体恤,奴婢不妨事。”
青婵素日稳重,一低头瞧见自个儿绣鞋上迸溅的泥点子。不禁有些赧然,连忙缩了缩脚,将弄髒的鞋尖藏在裙摆下面。
方才急匆匆地冒雨赶回来,青婵呼吸还有些微促,禀道:
“此次赈灾事宜,皇上交由杨太傅全权督办。”
沈韫珠轻轻颔首,眸光微闪。杨太傅便是宜妃的父亲,也是裴淮的授业恩师。